宁云舒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檀巧接过话去:“你呀,真是半点不懂人情世故。你想想,若别的宫的人,无缘无故给了你赏赐,你会如何?”
莺莺认真思考了一番,道:“我自然是很高兴的!不过我会第一时间禀明公主,毕竟奴婢可是公主的人,私下收了别人的赏赐,那也是拿人手短。”
“那如果是外面那些扫地的宫女收了别的宫的赏赐呢?”檀巧又问。
莺莺若有所思,良久才恍然大悟,眨巴着杏眸看向宁云舒:“所以正是因为兰嬷嬷无足轻重,所以公主才要打赏。如此既收买了人心,又不会被贤妃娘娘知道!”
檀巧微微挑眉:“你又聪明了。”
莺莺挠头一笑,将选好的珍珠耳坠给宁云舒戴上,染着几分羞赧道:“奴婢跟着公主这段日子,可是大有长进呢!”
宁云舒但笑不语。
贤妃能从一个宫女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位置绝非善茬,她连亲生女儿都可以牺牲,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所以宁云舒不敢轻易在其身边安插棋子,只能先笼络人心,再挑选一个合适之人真正地为她所用。
午膳后,宁云舒正欲出门,远远便瞧见徐舟衣而来。
如今徐舟衣住在宁煜的华阳宫中,因与宁云舒有婚约在身,所以皇上特许他可以出入永宁殿。
“见过公主!”徐舟衣朝她行礼,“公主这是要去何处?”
宁云舒看着他,他沐浴在阳光里,笑容分外温暖。
“母妃唤本宫前去。”她回答。
桂嬷嬷适时补充道:“世子,贤妃娘娘是让公主去挑选凤冠霞帔呢!”
徐舟衣闻言一怔,刹时间耳根子开始发红,看向宁云舒之时神色也明显不自然起来。
“原是如此……那我送公主过去!”
宁云舒瞧他这自告奋勇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那就劳烦世子了。”
徐舟衣连连摆手:“能与公主在一起,我高兴都来不及。”
身后桂嬷嬷与檀巧、莺莺互相对视一眼,皆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宁云舒与徐舟衣并肩往未央宫的方向而去,未央宫在皇宫以西,而永宁殿在东,路程不近。
“公主,我其实今日来找你,是有东西要给你。”徐舟衣转过头看向她。
“噢?何物?”
徐舟衣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支簪子捧在手中:“这是我昨夜自己雕刻的,时间仓促,再加上手艺不精,公主莫要嫌弃。”
宁云舒看向他手中的簪子,那是一支通体血红的赤玉发簪,簪头是一朵盛开的花朵,像是牡丹,却又有些许不同。
“世子手艺很好。”宁云舒莞尔,想起了昨夜的梦,原来是预示此刻。
“这当真是我首次雕刻簪子!”徐舟衣急忙解释,“以往在府邸中无聊时,我也只是雕刻些木头物件……”
宁云舒看向徐舟衣脸上深深的黑眼圈。
方才看到他如此憔悴,还以为是他因为赐婚之事而彻夜未眠,结果竟然是为了给她亲手做一支簪子……
她眸色染上几许温柔,微微颔首:“嗯。”
徐舟衣抿了抿唇,眼中有几分不好意思,但依旧鼓足勇气继续道:“其实在我们青州,男子常折花送予心仪女子,以表倾慕之意。昨日采花送公主,本意亦是如此,不想却闹了笑话。”
桂嬷嬷暗暗含笑,没想到世子还真会讨公主欢心!
“折下的花皆会凋零的,唯这一朵不会。”徐舟衣凝重而道,伸手将簪子小心翼翼插入她鬓间。
身后檀巧遇莺莺见这一幕都激动得险些叫出声来,还是桂嬷嬷轻声咳嗽才叫二人收敛,然而转头她隐忍笑意,分外欣慰地看着眼前二人。
宁云舒身子微僵,屏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感受这簪子穿过她的发间。
今日的阳光温柔的不真切,让她一度以为还在梦中。
可徐舟衣越是这样,她心中反而催生了一丝负罪感。
她真的要为了达成目的而将他留在身边吗?留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