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翻完地,母亲要施肥和播种,当然父亲有时候也帮母亲施肥播种。
等庄稼出土了,母亲还要除草、田间整理。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永远是忙不完的活,把我和弟弟妹妹拉扯大。
我家比较特殊,我爸弟兄三个,大爸已经70岁了。
他身体很瘦,似乎被风一吹他整个人就会飘起来。
但是这嶙峋的肉里,裹着一根根钢筋铁骨,支撑着他走过一年又一年。
大爸中年的时候娶了第一个老婆,因为家里穷,老婆跑到陕西去了。
大爸的第二个老婆因为生病,两三年也扔下了大爸死了,从此以后,大爸一生就再没有结婚。
大爸很慈祥,他从不抱怨,在我的印象中像极了一头老黄牛,任劳任怨,一直默默的为这个烂包的家付出着。
听母亲说,她嫁过来的时候,我外婆就给我母亲交代,让母亲把我大爸当成大汉(父亲的意思)一样对待。
所以后来,大爸一直就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听我三婆说,大爸的第二个女人长得特别漂亮。
她也是个命苦的人,第一个婆家嫌她有病,所以就休了她。
后来经人介绍,就和我大爸在一起。
她头发很长,做的一手好油饼子,对大爸也特别好。
她好像得的是骨癌,因为给她看病,花光了家里的钱,还欠下了许多的外债。
死的时候大爸没有哭,他相信这是命。
她不能哭,他的泪只能留在心里,留在黑漆漆的夜,他的哭声,也许只有风儿听得见。
农忙的时候,大爸在家里侍候庄稼,农闲的时候,他便去附近的村子里给人干活。
大爸啥活都干,从不挑活,在外面干了三年的活,才把烂账还清。
我二爸的性格和大爸不一样,慢性人,但是比较私心。
在那个年代娶不到媳妇,就做了上门女婿,他的一生也是吃尽了苦头。
比起他们两个,我父亲就比较好过些。
因为有我大爸的帮助,他就没那么苦了,也是那个年代少有的高中生,
记得那年,因为家庭困难,我上完小学就辍学了。
那时候每年都有到新疆摘棉花务工的人。
去新疆务工都是到县城包一辆大巴车,我家正好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因为我年龄小,没人敢要,我只能偷偷的混在人群中。
车到梁上停了下来,我就在人群中挤上了车。
一路上没人发现,以为是谁带的小孩,直到我晕车吐了,老板才发现。
这时候车已经到了永登县,就这样我昏昏沉沉的踏上了去新疆的路。
经过三天三夜,车到达了新疆石河子市,可当我下了车,看到荒芜的大沙漠,我想家了。
想家里的母亲,父亲,大爸,还有弟弟妹妹,我后悔来到这地方。
就在这时,老板来了,让我们去准备睡觉的地方。
土做的房子,上面没有瓦,看着比自己家荒凉的多。
拖拉机拉了一车麦草、和一车被子,睡的是地铺,把麦草往地下一铺,被子铺在麦草上,一个挨着一个,就是一张床了。
晚上睡在草铺上,想着母亲,想着家,突然哭了,第一次觉得母亲不是那么讨厌,第一次想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