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紧紧地握住张茂的手:“真是感谢你啊”
张茂明显受宠若惊,连连谦逊道:“千万别说谢啊,千万别这都是我应该做,就因为坚强是我兄弟,而且是我张茂特敬佩的男人,太男人了哎呀,对了,这鲜花先收下,我去把门口的两水果蓝顺进来——”
此话一说,张茂便放下手中的鲜花,转身走向门口。
听在耳朵里,外公感到意外,脸色明显惊讶。
欧阳兰笑了笑,然后搂了搂窝在自己身旁的豆豆,一时也满面感慨的样子。
是啊,这段时间,当着自己的面,外人这般夸赞自己的丈夫,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最为重要的是,她已经觉得,这样的夸赞,越来越不像演戏。
不过,即便这样,她的嘴角依然掠过一丝苍凉,看起来像在苦笑。
欧阳菊倒好茶,正想说什么,欧阳兰随即抬眉瞪了她一眼。
于是,欧阳菊索性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外婆,便自顾坐于靠窗的角落,拿起一旁的杂志,一边翻看,一边戴上悬挂于胸前的耳麦。豆豆伏在欧阳兰的胸前,一声不吭,但脸色比昨天明显好转很多。
“弟妹啊,这两水果花篮,我都是叫人现做的,里面的水果绝对新鲜,”张茂非常卖力,一手提一只,径直送到一旁的角落,然后舒了口气,回头兴奋道,“另外呢,请弟妹和二老都放宽心,坚强兄弟也没事,由我们照顾着呢,不会有任何问题。他现在就在新区,忙那什么蹲点任务。叫他休息几天,他不听啊,谁说也不听——”
张茂一嘴油腔滑调,明显是有备而来:他太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了,只恨自己书读得太少,一时间找不到更生动形象的词语,来完美这场善意的“表演”,而且是自导自演。
很显然,这番表演,确实叫外公外婆感到放心,他们双双露齿笑着,再度说些平常的感谢的话。而欧阳菊,压根无视眼前的一切,耳朵里是音乐,眼睛里是杂志,格外专注。欧阳兰的神色,却是复杂的。因为,她目睹了昨天发生的一切,目睹了那个满头血流如注的丈夫。只是,她没有告诉家人。内心里,她是忧虑的,尽管这个男人已经在她心里坠落。换句话说,忧虑是忧虑,绝望是绝望,并不矛盾。
不过,她相信,他应该没什么大碍:毕竟,真要有大问题,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如此报信。至于所谓“忙那什么蹲点任务”,她不信,起码不信能这么快。
于是,她想了想,笑着对张茂说:“那你替我带句话给他,叫他忙归忙,别忘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们一家人也都很好。”
这时,一直沉默的豆豆说话了,撅着肉嘴:“叔叔,我爸爸说昨天晚上回来陪我睡觉的,他说话不算数——”
张茂一愣,随即笑道:“这么说,你是让我把这句话也带给他,是不是?”
豆豆依旧撅着嘴,长长的睫毛下落:“嗯,谢谢叔叔”
实际上,张茂这趟来,单纯就是探望加报信,事先也没告知范坚强。在男女问题方面,他自然是个眼亮之人,周笑笑和欧阳兰之间的关系,他不用想就能知道。换句话说,探望欧阳兰,这是面,一会儿驱车前往“红房子”公寓楼,那才是里。而且,刘荣贵和黄月生也正在前去“红房子”的路上,等着他在路上汇合呢。
于是,经过一阵附和式的闲聊后之后,张茂伸手摸向裤子口袋,颇为尴尬地笑:“弟妹啊,来得匆忙,也没买啥东西。我呢,家里还有点事,得急着回去。这样啊,我——”
说着,张茂从口袋里抽出手,直接拽出一个大牛皮纸信封,像扔炸弹似的突然往床上一丢,转头便夺路“逃亡”,简直就是慌不择路,边“逃亡”,边嘴里还大声嚷嚷:“就一点小心意,你们一定要收下,必须的——”
这种怪异的方式,倒把二老吓了一大跳。
欧阳菊已经站起来,摘下耳麦,抹了抹胸口,喘气道:“神经病啊”
不过,看到欧阳兰看过来的眼神,她立即轻吐一下舌尖,转而一把抓起丢在被面上的牛皮纸信封,拆开来:“哇姐,好多钱呐——”
欧阳兰虽然也感到意外,却并没有被吓到。
何况,类似这样的情形,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恰在这时,豆豆伏在欧阳兰的胸口,一脸疑惑:“妈妈,刚才那叔叔,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欧阳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叹一口气:“好人吧,像是好人。”
“可我觉得,他像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