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身后的两个丫环,一人拿着湿毛巾,一人端着一盆血水,似乎刚给凌雄抹洗过血水。
“爹……爹……呜……爹……扑通!孩儿回来迟了,对不起啊!爹……呜……孩儿不孝……”凌南天哭着跑进室内,便跪于床榻前,自怜自艾,自责自骂。
他泪眼朦胧之,但见卧榻上的凌雄,头缠白纱,两腮红肿得高高鼓起,嘴角有血渗出。
他的脸,很是苍白且有刀痕。
他光着膀,光着大腿,平摊在床。
其胸脯、腹部、右大腿、右臂膊都包扎着白纱。
他的左大腿下面垫着一只大棉花枕头,膝盖处已敷上石膏,很明显的骨折。
白纱血红。
很明显,他的被包扎之处的伤口,仍在渗血。
他全身上下,全是伤痕,双目紧闭,奄奄一息。
此时的凌雄,生命之脆弱,令人惨不忍睹。
昔日的凌雄形象,高大威猛,雍容华贵,双目炯炯。
而今,他那种不怒自威的形象已尽毁,所剩的便是残躯一具,了无生气,徘徊于死亡边缘。
他的一条臂膊摊出床沿,手掌被马茹紧握着。
惨痛篇 争着出战
骨肉情深。
血脉相连。
凌南天的一声凄泣,似乎让深度晕迷的凌雄有了丝丝感觉,他的臂膊轻微地蠕动了一下。
但是,室内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
垂泪的人正在垂泪。
埋头伏于床沿的人也正在伤心地哭泣。
“孩,你回来了?”马茹侧头一看,见是凌南天,便颤颤地松开凌雄的手掌。
她自己站起身来,张臂去扶凌南天。
“孩,你一路辛苦了。你学成归国,三娘本应该出城相迎的。可是,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邹玉珍也抹抹泪水,起身过来搀扶凌南天,还向凌南天道歉。
“孩儿给大娘、三娘磕头了。呜呜……我爹伤势怎么样呀?他怎么会弄成这样呀?真是石友三干的吗?”凌南天疾冲进房,眼望父亲惨状,哭天抹泪,根本顾不上参拜马茹与邹玉珍的礼节,此时她们都同时搀扶他,他才想起来应该给父亲的两位夫人行礼。
“孩……呜呜呜……”马茹也好,邹玉珍也罢,均是刚开口又泣不成声。
她们各自附身搂着凌南天,各自把头伏于凌南天的肩膀上,又是一阵痛哭。
对于凌南天提出来的问题,她们俩人谁也回答不了。
她们不是军人,也不主持家事,更没插手过政务军务,平常时主要是与古城里的阔太、名媛、高级军官玩牌或是打麻将。
象这样的军机大事或是说突发事件,她们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扑通……姐夫,南天回来,小弟对咱们古城的城防也安心了。小弟今夜就率骑兵团出征,替你报仇雪恨,一定宰了石友三那个三姓家奴,一定会救出大少爷、二少爷。小弟发誓,如果两位少爷明天上午没回来,姐夫你可以骂我祖宗十八代!到时,我自己提颅来见!娘的,胡三迪,马上给老点齐一营,让弟兄们马上集合,跟老杀往周口。”马彪见状,纵是硬汉,也禁不住一阵眼泪汪汪的。
他刹那间是热血冲脑,跪于凌雄的床榻前,握拳言誓,甚是悲壮悲愤。
随后,他高喊自己的副官进来,要马上点兵出征。
“慢着!你要出征?南天怎么办?他没经历过军旅?一旦石友三派人来袭击古城,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不行!你不能走!”马茹闻言,急急松开凌南天,转身质问马彪,落泪如雨。
她年纪大,无嗣,晚年寂寞,较为苍老,满脸皱褶,看起来倒象是凌南天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