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骑盯人需要?时?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照常处理园内事物。接下来两日,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青崖并无异动,颜在也是照常没有半点消息。
她仔细思量了下,打算再试一次,若青崖是无辜的,自己也就不会再怀疑他了。
于是她又去?了乐府一趟,青崖还是照常焦急地追问有没有进展,她悲伤地摇摇头,告诉他:“这段时?间大都府和缇骑花费了太多精力,城外的驻军把方圆五十里搜遍了,还是没有发现颜在的踪迹。投入的人力太多,看不见希望,朝廷决定停止搜寻了。”
青崖怔愣了下,“为什么?因为乐人微贱,不值得吗?”说完苦笑了下,“朝廷不找了,我自己找,就算找到天边,我也一定要找到她。”
苏月看着他的脸,试图从他的眼梢眉间甄别出哪怕一丝的破绽,然而?并没有。他依旧单纯热血,她开?始犹豫,也许春潮的判断是错的。青崖仍旧是那个表里如一的少年,自己对他的怀疑,似乎可以到此为止了。
然而?犹豫归犹豫,副尉派出去?的人并未马上撤回来。结果第?三日擦黑的当口?忽然有了动静,缇骑回禀说青崖独自一人离开?了乐府,往东城白?羊道去?了。
“卑职跟到一处小院,亲眼看他进去?的,可等了许久也没见他出来,便翻墙进去?查看,发现屋里点着灯,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人平白?无故地不见了。”
副尉不信,“他又不是精怪,会隐身术,难道还能飞了不成!一定还在宅子里,你看真周了吗,确定他没有离开??”
缇骑说看得真真的,“卑职这双眼睛,是百步穿杨的眼睛,您还信不过我?”
副尉扭头望向苏月,笃定道:“大娘子,缇骑训练有素,绝不会看错的。他们说在,人就一定还在。”
苏月问:“有人继续蹲守吗?”
缇骑说有,“卑职一人先回来禀报,另一人等不到我折返,断不会离开?的。”
苏月遂对副尉道:“劳烦带我去?一趟。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人就困在那个小院里。”
副尉应了声是,很快点了一队人马赶往那个院落,先派人把外面把守起来,余下几人进去?查探。结果就如报信的所说,这处小院里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一根燃烧过半的蜡烛,从一边缺口?处源源滚下烛泪,把烛台中间的小碗都积满了。
缇骑毕竟不是一般的衙役,发现不寻常,自然要?四下搜寻。放轻手脚查看每一处,桌下柜中,甚至是神龛之后都找遍了,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卧房里忽然传来了消息,赶到那里一看,床后的隔板已?经被卸了下来,打起的帐幔后出现一个密道,里头有台阶,能供单人通过。
副尉忙上前打探,把脑袋伸进去?细听。密道里隐约有回声传来,虽听不真切说了什么,但可以确认,底下肯定有人。
苏月心里着急,提裙要?下去?,被副尉拦住了。副尉拍拍胸口?表示由他开?路,苏月便跟在他身后进了密道。
进来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这地方很有些年头了,并不是草草挖出来的。整条通道由木料支撑填塞,板正洁净,连土星子都不见一粒,可知当年耗费了不少心思和钱财营建,如果没猜错,肯定是嬴家的旧业。
远处的哭声起先含含糊糊难以分辩,走?得越近才终于听明白?,确实是颜在。她哀求着:“青崖,青崖你说话呀……你放我回去?吧,我回去?之后绝不说是你扣下我的,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行吗?”
青崖沉默了很久,沉默得颜在几乎绝望了,方才慢慢开?口?,“我说过了,不会让你回去?的。梨园走?失一个乐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苏月阿姐就算再牵挂你,找寻的时?候久了,朝廷见没有进展,已?经结案收兵了。你且在这里等上一阵子,等风头过了,我带你回姑苏去?。你不是想家人,想见你阿娘和阿兄吗,不用再等五年了,脚程快的话,一个月就能到家,这样好不好?”
已?然到了门?外的苏月和副使?交换了下眼色,副使?卯起来就要?冲进去?,被苏月拦阻了。
其实她想听一听颜在的想法?,如果颜在被他说动了,真想回姑苏去?,那么她也愿意网开?一面。但青崖的做法?着实令人愤怒,一意孤行把人掳走?,难道就是他所谓的爱慕吗?
还好颜在是清醒的,她说不,“我就算再想回家,也绝不做临阵脱逃的懦夫。五年就五年,我等得,我要?堂堂正正回家见亲人,不要?像过街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你以为你在帮我,其实是在害我。青崖,你不是答应我,要?在乐府做出一番事业的吗,为什么忽然变成了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