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赶鸡似的把孩子们都赶走了,苏月觉得很?尴尬,搓着脸道:“此处不宜久留,走吧。”
皇帝说:“可以去你的闺房坐坐。”
然而没?能等来?苏月的答复,倒是等来?了国用。国用掖着手在对面廊上传话:“陛下,司隶校尉有要事回禀。”
皇帝面色一冷,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笑?着抱怨:“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朕都不得清净,这帮人是朕的克星。”复垂眼望她,“那朕先忙手上的事去,等忙完了再来?与你磋商?”
苏月点了点头,“政事要紧,快去吧。”
他?说好,转过身时隐匿了笑?,眼中?风雷隐隐,提袍快步往游廊那头去了。
苏月只知道朝中?政务繁杂,有些急事是臣僚不能定夺的,非得他?自己过问,因此并未放在心上。可后来?他?却没?有再回来?,晚间大家等了很?久,只等来?御前内侍传话,说陛下太忙,抽不出空来?,请诸位不必等候了。
辜祈年便张罗大家落座,“咱家蒙受圣宠,原本过礼事宜,宫中?派人来?办就是了,没?想到陛下亲临,多长脸!既然陛下有事要忙,那咱们就遵圣旨,该吃吃该喝喝。”边说边摇袖,“白天怕失态,晚间定要多喝两杯。来?、来?,我敬大家,今日多谢诸位族亲帮忙,否则我们可忙不过来?。”
大家举杯回敬,二婶打趣:“往后咱们与阿兄说话可得小心分寸了,如今人家是国丈,陛下亲封的吴国公。升斗小民面见国公爷,得躬着身子说话,否则治一个不恭敬的罪过,要上板子受刑的。”
说得辜祈年连连摆手,“见笑?了、见笑?了。”
辜夫人更关心女儿?的去留,问苏月:“今晚住在家里么?好容易回来?一趟。”
苏月说不成,“再过几日就是冬至了,有祭天大典,乐工每日都要排演到很?晚,不能出一点岔子,我人不在,还是不大放心。”见阿娘有些失望,又笑?着安抚,“等忙过冬至,我一准在家住上十天。”
辜夫人失笑?,“谁信你!回头又要筹备除夕和正旦的宴饮,差事一桩接着一桩,哪里得闲。”
那倒是,自打自己张罗起了梨园,一天十二个时辰总不够用。但?忙虽忙,却找到了活着的价值,大梁音声可以自成一体,她还计划着要收录一本曲谱,将来?流传后世?呢。所以趁着年轻,趁她还有忙碌的余地?,痛快忙个底朝天。将来?有的是时候赋闲,万不能浪费现在的好光阴。
当然,今晚着急要回圆璧城,还是因为记挂权大。以他?那副恨不得长在她身上的劲儿?,晚间不出现,总让她感到忐忑。
于是晚宴过后就辞过爹娘,返回梨园了。梨园中?的乐工们都知道她今日定亲,乍见她回来?,大家都上来?行礼,吵吵嚷嚷说拜见皇后殿下。
颜在还记得早前苏意掀了她的老底,有阵子她在梨园受尽嘲讽。如今正是报仇雪恨的好时机,便拔着嗓门说:“上年是谁取笑?,张口?闭口?管她叫皇后?敢是嘴开?了光,一说一个准。”
那些曾经调侃过她的人,早就掩在人堆里,再也?不出那个头了。早前拉帮结派欺生?,到如今想起来?后悔莫急,最后被人讥嘲两句,好像也?是活该。
苏月的脾气不喜张扬,只管招呼她们,“我带了些果子回来?,大家尝尝。”一面抽空查问了今天乐程的安排,便放心回官舍了。
坐在屋子里,终归有些定不下神,梳洗过后换了身衣裳,翻找出钥匙,打开?了巷道上的小门。
果然这巷道仍是灯火通明,跳动?的火光十步一盏,和天上的星月相映成趣。自己鲜少运用这条通道,上次走过,怕已是两个月前的事了。主动?去找他?,大多也?是因着公务上的问题,好像从没?有出于私情。今日是定亲的日子,难得主动?一回,也?算破天荒了。
快步走,宫掖深广,从南到北需要耗费一番工夫。上了陶光园长廊,可以直达徽猷殿,她进了宫门到殿前,一眼就见国用和淮州正抱着拂尘,站在槛外闲聊天。
国用眼尖发现了她,立刻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躬肩缩脖上来?迎接,结结巴巴说:“娘娘娘……娘子,您怎么来?了?”
苏月见他?这样,疑惑地?朝殿内看了一眼,“陛下今日这么忙,我来?看看他?。他?人呢?可在徽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