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家有心成全没有用?,得苏情自己愿意。
苏月问她?:“你的意思呢?喜欢跳舞吗?”
苏情呆呆的,从未想过自己会迎来大转折。这样的机会,一辈子也许只有一次,就像迷雾中的人乍然清醒,她?急急地吸了两口气,但?说出来的话仍旧嗫嚅:“我喜欢,可我怕别人拿我当妖怪……”
颜在说不会,“眼界开阔了,会见到很多与你长相相似的人,到那个时?候,你再也不会觉得自己与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苏情终于慢慢振作起来,也是?作了好?大的努力,才转头?对苏月道:“长姐,我想试一试。”
苏月就是要等到她自己亲口说出来,才会决定要不要帮她?,复又问了她?一句,“想明白了吗?若是?进了梨园,你还得受许多调理,舞师很?严厉,你会吃很?多苦,可不及在家自在啊。”
苏情说我不怕,“我阿娘早就过世了,家里的境况阿姐们都知道,其?实我在不在家,对于阿爹和大娘来说无关?紧要。前阵子阿爹结交了一个姑苏同乡,那人说家里有个内侄到了娶亲的年纪,阿爹高?兴起?来就同人家说,要把我嫁给他家。人家并未答应,阿爹还上赶着,好?像我是?个累赘,他们一心就想处置了我。所以我若是?能离开那个家,就是?阿姐们救了我的命,我一辈子记着阿姐的恩情。”
大家听了她?的话,都听出了几分怅然。没有母亲的小女郎,能够坚持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今年十五岁,正好?及笄,三房夫妇一向慢待她?,也不可能给她准备什么嫁妆,只要有门户愿意娶,给点聘礼说嫁就嫁了。至于以后过得怎么样,苏意也不过如此,苏情就算苦成黄连,于那对父母来说也是?应当的,谁让她长得古怪。
思及此,苏月到底动摇了,不过自己与她?相处不多,只知道有这个堂妹罢了。思忖一番后方对她?道:“三婶那头?我去想办法,但?首要一条,得你自己有主张。我也不晦言,苏意早前让我焦头?烂额,我不怕助益自己的姐妹,只怕最后落得一身埋怨。你要是?打定主意入梨园,就得遵梨园里的规矩,为人要清白正直,再苦再累七年不能回家,你能做到吗?”
苏情说能,“我自愿入梨园,不是?受了谁的怂恿,更不是?受了谁的胁迫。我可以立下字据,请在场的诸位阿姐阿妹为我做个见证。”
有她?这句话,苏月便可以放心去办了。
这时?女使来传话,说筵席摆好?了,请娘子们入席。一群人忙起?身赶往饭厅,今日热闹,摆了四张大桌,连宫中跟来的内侍傅母们,也单独开了一席。
苏月在太后身边坐下,很?是?尽心地诸多照应。权弈那件事之?后,她?觉得自己长大了,须得挑起?更多的担子了。大到朝局,小到内庭,她?要做得面面俱到才行。这个家里人口虽多,但?正经只有三个人,三个人一个也不能少,太后作为家长,对儿女们来说十分重要。
而太后呢,出来一趟散了心,不再那么郁塞了,脸上也有了笑?意。大家碰了杯,高?高?兴兴尝一尝姑苏的雪花酿,虽说风味是?个大方向,但?每家每户的手艺还是?不一样的。
太后对辜家的味道大加赞赏,“我是?滴酒不沾的,要喝只能喝兑了水的。不过这雪花酿是?例外?,我还能喝上两杯,不怕起?疹子。”
辜夫人道:“苏月差人回来知会过了,我们预先温过一回,这酒一温,酒气就散了,等放凉了再端上来,保管太后可以放心饮上三五杯。”
太后顿时?更觉窝心了,对辜夫人道:“我要谢谢你,生?了这样一位好?女郎,养到这么大给了我家,我诚是?捡了现成的宝贝了。”
辜夫人忙说太后过奖了,“我家何德何能,有这样的福气结定这门亲。都说女婿如半子,陛下带给我们的荣耀,又岂止是?半子。”
反正两亲家乐得互相吹捧,气氛和乐融融。苏月回头?看?了眼邻桌的皇帝,他正与阿爹阿兄他们说笑?,发觉她?看?过来,朝她?举了下杯。
两个人遥遥对饮,这个举动在老父亲看?来十分欣慰。女儿这皇后当得没有战战兢兢,也没有委曲求全,酒过三巡后,老泰山终于对女婿说了句真心话,“我如今着实后悔当初的浅见了,陛下是?位好?郎子,我把女郎托付给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能得岳父的认可,这是?郎子最大的荣光。皇帝郑重向他敬酒,“您老果然慧眼如炬。”
不过还有一件事,在他心里憋了好?久,时?至今日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悄声?对老岳丈道:“朕的下榻之?处,能搬到西边去么?”
辜祈年嘴里含着的酒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被他这一问,险些呛着。
皇帝忙替他捶了捶背,真诚地说:“肺腑之?言,不敢欺瞒岳父。”
果然是?个实在人啊,辜祈年心道。听说昨晚苏月留宿在掖庭了,如今只欠大婚……但?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