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正要招呼冰朔离开,却见他咬紧了下唇,最后终于狠狠吐出一句话:“我有。从容,拜托你了。”
步杀唰得睁大了眼睛,无法形容心底惊诧难言的感觉。总觉得某个极诡异的真相,开始慢慢浮出水面了,就在他眼前。
从容将一盆水放在桌上,衣服已换成了一件纯白的丝衣,衬得他眉目清俊雅致,又有几分柔和的妩媚。在烛光下,那张脸,那双紫色的瞳眸,总觉得有些不同。
“冰朔,等一下我施术使水面呈现淡蓝色时,你就将准备好的东西放进去,记住了吗?”
冰朔心神不属的点点头,他和步杀都因为心中的恐慌和害怕而完全没有注意到从容的异状。柳岑枫却发现了,他望着那张秀丽得过分的脸和那双独特的紫色眼睛,嘴角勾出一个幽幽的冷笑,轻喃:“异能力者吗?”
水盆中慢慢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光影淡去,水面逐渐呈现淡蓝色,水波浅浅波动。
冰朔蓝眸一深,忽然探手抽出步杀腰配的汲血刀。“唰啦”一声,汲血出鞘一半,冰朔在所有人震惊的瞪视中,单手握住刀鞘,然后猛一用力。
鲜红的血顺着刀柄慢慢滑下。步杀一怔之后,是惊怒地低吼:“你干什么?!”
欲要取之,必先与之的汲血刀。破刀之时所掠夺的,可不只是人的鲜血那么简单。更是包括人无法恢复固本的精元。
仿佛是为了与他的愤怒相应和,流淌在汲血刀刃上的血液忽然如被加热般沸腾起来。冰朔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迅速收回手摊开在水盆上方,让血液一滴滴落入水盆中。
屋子里充斥着各种古怪而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因为血液而苏醒的汲血刀的鸣叫;刀刃上血液滋滋的沸腾;水盆中血滴落时的嘀嗒声;步杀怒吼声的余音;从容念咒的呢喃;柳岑枫意味不明的冷笑;还有冰朔微弱的吸气声……
打破这一切局面的,是从容身上骤然散发出的七彩光芒。他的发丝衣衫都被鼓的满满涨涨,仿佛随时都会撑破……然后,慢慢地,他的发色,瞳眸,甚至容貌都逐渐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栗色细长柔软的发丝,白皙剔透的皮肤,秀丽雅致的容颜,还有紫色褪去变为黑蓝的盈盈水眸……这……这分明……是个女子?!
冰朔微张了张嘴,睁大了眼睛。如果是女扮男装他自然能轻易识别,但她竟是以魔法掩盖自己的真实面貌。那豪爽粗心偶尔迷糊的从容……竟然是个女子?连步杀眼中也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从容你……”冰朔的话还没问出,却被丛蓉打断,“看水面。”
冰朔一惊,连忙低下头去。他的表情先是疑惑,随即深思,然后慢慢变得不安和苍白,直到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尽。他只觉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般,双腿一软,坐倒在椅子上。
光芒敛去,从容虚脱得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问:“都看到了吗?”
步杀的手握在刀柄上,神色依旧冰冷,手背上却有不断颤抖的青筋冒起,显示他有多用力。
从容叹了口气道:“这些影像,若非刚刚发生,便是已经发生了的。冰朔,你也看到了,即便你去,也帮不上任何忙。”
“帮不上忙,就能不去吗?”冰朔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甚至是有些瞪视着她,“帮不上忙,就不去。你能吗?”
从容垂下眼帘,低声道:“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随你们回出云。有我在,她存活的希望总大一些,不是吗?”
白皙到近乎透明的五指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用力的幅度甚至能让人看到他此刻的脆弱和全然的害怕。可是最终,冰朔还是逼着自己吐出一个冷静的字:“好。”
好!我可以等三天,因为三天后有更大的希望。你要活着……你一定要活下去啊!妈妈!
Leg 17。 登陆与怪人
时间退回到十几日前,一行人遭遇海难后的时刻……
此时此刻的海面,波平浪静,凉风徐徐,刚刚的惊涛骇浪,凶残白鲨,仿佛是个梦境。
冰依被浸在海水里久了,头脑反倒清醒了过来,连精神也很好。当然,她不可能不好,从头到尾都不用自己动一下,舒舒服服躺在某个怀抱里,怎能不好?
“祈然,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事啊?”
“不会。”祈然尽量言简意赅节省体力,“步和铄在一起。”(默,笔误,谢谢提醒)
“哦……”冰依眨了眨眼,“那久妖呢?她怎么样了?”
祈然顿了一下,低下头瞟过她一眼,面色淡淡地道:“冰依,不要再跟我说话。”他说完又加了一句,“我要节省体力。”
你确定你是节省体力,不是无视久妖?冰依在心里大叫,却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巴,靠在他怀里。半身浸在水中当然不会很舒服,但她却慢慢开始昏昏欲睡。
她半睡半醒间,勉强提了精神揪着胸前之人的衣襟喃喃道:“呐,祈然,要是我们俩游到精疲力尽依然看不到陆地,此时正好有一块只能承载一人的浮木,你会不会把我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