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变色,昨夜在他们围歼之下还能脱离的魔教高手隔了一夜便被人在不到百里外碎尸,这件事任谁听了都不由心惊。
林惊羽剑眉微扬,点头道:“不错,十年前玉阳子被掌教真人用诛仙剑斩下左臂,你们看这这个,应该是他的右臂。”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只手臂早已看不出生前的样子,肌肉萎缩,皮肤紧紧的裹在干枯的骨头上,看去像是被什么怪物给吸干一样。
陆雪琪目光深处闪过一道光,握紧了天琊。
“……吸血大法?”曾书书有些不确定的道,心里却是暗暗一跳,仿佛想到了什么,但无论如何不敢相信一般。
接着,大家又发现尸体的躯干皮肤溃烂几可见骨,血水流过的地方一概植物尽数死得一干二净。吓得刚刚离它较近的曾书书忙低头检视足底有没有沾到污血,然后一脸晦气的迅速换了鞋子,挪动脚步离那具无头尸要多远有多远。
“万毒门消肌散。”萧逸才低声道。
“你们看这里。”法善皱眉道,指向尸首的断颈,那里的伤口平滑,显然出手之人动作迅疾无比。若是仔细观察,还会发现那创面竟是泛着隐隐的紫意。
李洵面上一直以来毫不掩饰的傲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凝重:“是合欢派的金瓶儿。”
法相道:“这既是玉阳子的身体,那他的头颅又在何处?”
“头在这里!”刚才躲到一边的曾书书指着不远处的沼泽,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之前闻到腐肉味赶来的秃鹫畏惧人类,便躲到了一边去等候这几位人类离开再享受每餐。没想到无意间闻到了另一处食物的气味,便纷纷凑过去。曾书书见这群鸟儿都向身边的沼泽聚过去,好奇之下多看了几眼,不想那被几只秃鹫叼着头发扯出泥浆的首级赫然便是昨日还和他们杀得你死我活的玉阳子。
曾书书捞出来的头颅怒目圆睁,神情狰狞直如恶鬼。配上他远在数十丈外的身体,干枯的断臂,这等死法,即使知道此人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也不由让人为之恻然。
黑雾笼上身体,全身血肉瞬间像烈日照射下的冰雪一般开始融化,他怒吼一声,阴阳镜激射而出,向对方打去,却被那人轻松的一个转身避开。另一人眸中血光大盛,红光如同附骨之蛆笼上他仅剩的手臂,全身精血立刻如决口的大江,向着唯一的宣泄处奔涌而去。他发出一声惨叫,声音凶戾几如困兽,在落网中仰天长嚎。璀璨的紫光在眼前划出一道优美的弧,惨叫声戛然而止,头颅高高飞起,坠落,接着眼前一黑,陷入了永远的黑暗。
众人想象着他死前的激斗,虽是大白天,但是都不由的感到一阵阴冷。李洵表情愤恨,恨恨道:“是魔教三大公子。想不到他们竟联手对付同宗前辈,果然是妖魔之流,毫无人性!”法相面色悲悯,轻轻念着往生咒,许久后道:“玉阳子毕竟是一代前辈宗师,我们还是让他走得安生一点吧。”
法善抬头看了看萧逸才和李洵,见前者面色沉静,后者虽有不服但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弹出一团火。火光熊熊,盖住了玉阳子狰狞的脸容。
第9章 瑶池泪
大雨瓢泼而下。
在这个被天公遗忘的荒蛮之地,天空似破开了一道大口子,雨水不要命的冲了出去,在天地之间挂起了无数重厚厚的帘幕。
清波坐在一棵大树的枝上,举目向天空望去。
一片灰朦。
同样的雨,在西方大沼泽中看来,果然与大竹峰上不同。
有了玉阳子的插曲,萧逸才等三个主事弟子很快意识到魔教势力早在暗中侵入了西方大沼泽,很可能已经进入了内沼,当下九人马上动身,想要以最快速度进入内沼,务必抢到魔教中人前面找到异宝。
笼罩在内沼边缘的瘴气之墙端的是高耸入云,灰雾翻滚,几与天相接。到了里面更是广阔得惊人,而且瘴气剧毒,再上品的仙家法宝也只能照亮不到半丈内的情形。陆雪琪带着清波,九人御起各自法宝在瘴气里小心翼翼的摸索了近半个时辰,却仍没有飞出那片迷雾。后来碰见一只不知什么魔兽从他们的队伍中强行穿了过去,力道之强横,实有通天之能。众弟子惊骇之下四散躲避,那魔兽不过一眨眼功夫便走了,倒是他们就这样走散了。
陆雪琪带着她往外冲了没多远便感觉到不远处有人在窥探,其气息隐含杀戮之机,显然并非正道中人,以陆雪琪目下无尘的性子如何会姑息?当下清叱一声“妖孽”便挥剑斩了过去。那暗中之人也很是厉害,两人在瘴气中斗了一路的法,飞天遁地,你来我往,却始终未能分出个胜负。倒是清波在他们第六次对撞之后便再也稳不住身形,从天琊的光圈里掉了出去。陆雪琪伸手拉她,不料那人又趁机攻来,一时被绊住,不由心中大急,出手更凌厉了三分。
清波被甩离后立刻运转真气,一点星辉从胸口亮起,却是十年以来一直贴身戴着的瑶池泪发出清光,将浓烟般的瘴气隔绝在外。她在空中站了片刻,随意找了个方向凌空走了过去,不久便眼前一清,一片森林出现在眼前,一望无际。她落到一棵树的树枝上,取出干粮才吃了几口,天上便噼噼啪啪的下起雨来。
雨越下越大,大风在林间穿行,不时传来一阵呜呜之声,不知是人哭,还是风泣。
清波看着雨,轻声道:“十年了。”
一道惊雷划过,鬼厉纵身飞起,仰天嘶吼,声音和着惊雷滚滚,隐约有无尽的疯狂与痛楚。右手倏地握紧,激起几朵雨花。噬魂青光陡盛,黑气腾腾,带着无尽的嗜血之意,直直穿入面前的大树。
鬼厉缓缓落了下来,单膝跪地,噬魂落在他手边的雨水中,敛起了所有的光芒,平凡无害一如那根曾经的烧火棍。鬼厉没有看它,只是默默抱起一旁不安的看着他的灰毛猴子,搂在怀中。
“小灰,你刚才也认出她了吧?”
“你说她为什么不杀我?斩妖除魔,不是她最秉奉的信条吗?”
身后,前一刻还在大雨中傲然挺立的大树轰然倒下,溅起泥水无数重。
小灰没有回答,鬼厉也没指望它回答,只是默默的望着不知名的角落。天地浩渺间,这个前一夜刚刚以血腥手段击杀了一位不可一世的前辈高人的青年,就这样毫无遮拦的跪在雨中,任凭着万千风刀雨剑打在自己身上。不知过了多久,他若有所觉的回头。
大雨中,清波站在倒下的树后。豆大的雨点从空中砸下,却在即将落到她身上时转向一边,白衣隔着重重雨帘看去格外的清净柔和,发钗上的铃铛在风中叮咚作响。一双黑眸透过白玉面具望着他,如同两颗最雅洁的墨玉,目光专注而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