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猜到我的情况似乎不太好,但并没刨根问底,也不让别人追问。他从来不肯让人为难。
没法说——叫我怎么说呢?这一路上没有一件能拿来当谈资的事情——
我最亲爱的姑娘,我最心爱的少年。
我不能说。我不能告诉你们。
洛哈特大概已经困死在了荒无人迹的封闭马车里。
扎比尼据说已经返回了学校,他绝不会提这些天发生的事,毕竟他手上沾的血难洗清得多。
多洛霍夫去向不明,伏地魔的诡异文物和亚克斯利的尸体都被湖下厉火吞得干干净净,除了一个不闻不问帮我处理掉凶器的格林德沃,谁也没见到。
证据已经没有了,我不会承认。
空中毒刀悬于颈上,来自熟人的胁迫软禁、猥亵男巫的性骚扰,被杀人狂强制观摩酷刑。
同样的,我一件都不认。
不是受害者,也不是施暴者。我,从·未·经·历过那些事。
在纽蒙迦德的日子并不难过,确切来说,是非常舒适。
朝夕相处的人极为体贴,帮我避免了想起糟糕经历的机会。
相对于我的瞻前顾后满口胡话,格林德沃先生则是有问必答,颇有几分倾囊相授的意思。其实我不是很想知道那么多国家百年前的秘辛,奈何他太絮叨,一开腔停不下来——
他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个快乐狂放、喜爱热闹,对朋友慷慨磊落的人。
史记格林德沃暴戾无情,是最危险的黑巫师之一,铁蹄踏遍中欧,整个德意志地区都匍匐在他脚下。他信奉魔法即强权的准则,征服了各种号称不败神话的决斗家,直到六十二岁时被邓布利多先生击败,在纽蒙迦德一待就是近五十年。
如果我们是在不同环境下遇到的,那么不可能客客气气地相谈甚欢。而现在,他救了我的命,我陪伴他的牢狱生活,彼此依附,相互奈何不得。
既不问来处,也不究经历,就任由一个陌生来客每天在自己家闲晃,看看这个,碰碰那个,百无禁忌。
他对我好得没话说,这让我感到惊讶。
到处黑乎乎的。
厨房的活板门里有许多挂肉,我想给海德薇加餐,无意间摸进了窖里的暗室。
这种地方,我家里也有一个,直通客厅的地板下。以前我们总想溜进去,每一次我都会被爸爸抱出来。
德拉科没有这待遇,他身上一般是几下银手杖。
我举着发出萤光的魔杖,小心地检查脚下有没有台阶之类的障碍,慢慢前进,又一步迈出,突然触发了未知机关,四周墙壁上的灯柱燃起了黑红火光。
可惜我身边没有那个撒娇撒痴的人了。他应该会喜欢的。
这间屋子又宽又高,各种物件摆得无序无则,在缓慢跃动的照明火焰间时不时闪一下神秘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