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见到她眉开眼笑,大声回应她:“Good morning,Sunny!The cake you gave me yesterday is so delicious!Thank you very much!(Sunny,早上好。你昨天送给我的蛋糕非常好吃,谢谢你。)”
“You are wel come!I will give you another taste next time!(你太客气了,下次我再送你另一种味道的蛋糕。)”顾临悦冲他摆摆手,一边说着一边闪进教室,“Oh,my god!哈哈哈,还有一分钟零二十秒!我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沈晓白向顾临悦招招手,指着旁边的座位毫不客气地说:“我说顾大小姐,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每一次上课都赶得这么急,明白内情的人知道你是贪睡迟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勾引大胡子呢!”
顾临悦撇撇嘴,“沈晓白,我的品味有那么差吗?”
“这可难说。大胡子虽然没有诱人美色,可是却有满腹才华呀。他那只大大的肚子里装的可都是公司管理运营的高招妙计呀,好巧不巧的,您大小姐缺的就是这个!昨天我亲眼看到你送了一块蛋糕给他,你不会以我眼花或者是旁人造谣之类的无聊理由搪塞吧?”
顾临悦拉开椅子坐下,掏出一本厚厚的英文书扔到桌子上,口气恶劣:“你不说蛋糕我倒忘了。昨天晚上我告诉你帮你留了最新口味的蛋糕,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回来品尝。今天早上打开冰箱,我千辛万苦尝试做出的新款蛋糕竟像垃圾一般无人理睬。作为我唯一的好朋友,你,沈晓白,难道你没有一丝愧疚吗?你不知反省,恶人反倒先告状——倒打一耙!”
两人正斗到不亦乐乎之际,大胡子走进教室,像变魔术一样从随身携带的小小文件夹里拿出一叠打印整齐的A4纸,不紧不慢地宣布:“Be quiet!It is time to feedback your papers。(安静,现在我要发你们的论文啦。)”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尚沉浸在愉悦气氛中的顾临悦来不及收拾情绪,两眼一翻,一张笑脸硬生生转为苦瓜脸,“不会吧?”
“Sunny。”
大胡子真是的,每每发论文第一个叫的就是她!慢吞吞起身,迈着龟步,前方的讲台就像悬崖。
大胡子将论文递给她。她接过,论文的右上角有一个大红色的C,刺目且惊心。虽然一切尽在意料之中,但真正面对,还是有一些难过。顾临悦勉强笑了,“Thank you。”
大胡子笑笑,表示理解。他伸出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鼓励态势十足,自始至终没有一点批评的话语和意味。
这就是在国外接受教育的好处。不管考得多糟,老师给你的永远是鼓励的笑容,而非国内抱着恨铁不成钢心态的老师严厉批评,或者是冷嘲热讽。
即使他们全部出自真心,即使他们也是希望学生有一个好成绩。
未等顾临悦坐定,沈晓白急促询问:“怎么样?”
“一个字,糟。”顾临悦向她扬扬手中的论文,说:“C。”
“不要难过,以后会好的。”
大胡发完论文,照常上课,选取了美国一家公司的案例开始讨论公司良性经营与运行的条件。周围同学踊跃发言,作为大胡子得意门生的沈晓白更是积极参与讨论。她静静地看着大胡子与学生互相回应,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只有他们才能挥洒自如的领域。她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却始终无法进入。
三个小时的课下来,周围人等都像经历了一场战争一般筋疲力尽。只有顾临悦,整节课在一种百无聊赖的状态下度过,除了看戏,便是思索自己下一种口味的蛋糕。
大胡子收拾讲台上的资料。同学们三三两两走出教室,经过大胡子纷纷与他道再见,或是讲几句玩笑话,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针锋相对,硝烟战火,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和乐融融的师生齐乐图。
顾临悦与沈晓白最后走出教室。
“顾,等等。”大胡子叫住顾临悦,“能不能和我聊一聊?”
哈,原来他会说中文啊。顾临悦面露喜色,向前走了两步,“老师,您会说中文呀?”早知道就用中文与你对话了,又熟悉又亲切!
大胡子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一点点。你,给我点机会,讲中文。”
“好啊。我先纠正一下,不是给点机会,是给个机会。”看来顾临悦已经忘记那个即将不及格的C和课上的尴尬了,一个不留神就做起了老师。
“明白,给我个机会,对不对?”大胡子倒是一副虚心受教模样,谦虚得有点过分,“顾,一点点时间,和我谈谈。”
“谈什么?”直觉告诉她,情势有些不妙,那个C就像一块鱼骨头卡在喉咙里一般,让人极其不舒服。她用手肘顶顶身边的沈晓白,嘴唇嚅动,却无声音。相处将近一年,终日唇枪舌战,沈晓白多多少少也能读懂顾临悦的唇语。像刚才,顾临悦的两片嘴唇动来动去,要说的就只有两个字:成绩。
“C。”大胡子揭晓答案。
中!顾临悦向沈晓白使了个眼色:你看,我说是论文成绩吧,我的预感一向很灵的。神情颇得意,似乎此刻正是炫耀自己第六感灵验的最佳时机,什么成绩啊,什么谈话啊,都被她的保护抵御机制扔到九霄云外去啦。
沈晓白就受不了她这副神色,明明已是大难临头,偏偏一副不自知的神态。忘性太大,乐观得有些过分。
顾临悦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开心快乐的人了。
大胡子指指沈晓白,“方便吗?”
西方社会最注重个人隐私了,谈这么私密的事情理应不能有第三者在场。但,大胡子既然已经透露了谈话的主题,顾临悦可以想象接下来定是水深火热的煎熬。开玩笑,好朋友一定要同甘共苦啊,像这种忍受痛苦的时刻怎么可以放沈晓白走?
打定主意,顾临悦摆手,“没关系,我需要她在身边。”
沈晓白仍然觉得不妥,即使是亲密的好朋友,亦不应该全程观看她遭受批评的场景。如若是她,像这种触动内心痛楚时刻,宁愿一个人接受或者是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