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梳仍旧歪着头笑盈盈地望着他,宋阙眉目柔了几分,脸上总算重新挂上了浅淡的笑意,言梳瞧见了,笑容更甚。
她还想凑近去拉宋阙的手以示自己的亲近,只是宋阙先一步瞧出了她的意图,不着声色地将双手一并背在身后,言梳也没所谓,笑容不减地扯着他的袖子,指腹摸着他袖上的云纹,深吸一口气。
宋阙身上好香!
似是有淡淡的忍冬味道。
言梳化成了人形之后便不愿再变回一本书了,既有了鲜活的生命,就不再是物件,宋阙也无法把她收入袖中,只得叫她一直跟着自己。
言梳的性子过分活泼,她是初见天地,宋阙不提,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曾是放在人间月阁书架上几千年都不曾有人碰过的山河闲书,只以为自己是书妖得道,得了宋阙一句小书仙,万分得意。
原本宋阙可以骑着白马早早入京都城,不过他不能与言梳共乘一骑,便牵着白马慢慢朝京都城走。
原先十几里路,生生走到了天黑才到,京都城的城门落锁,他们只能在城外村落里露宿一宿。
索性到了京都,周围村落镇子说不上富丽堂皇,但也是很不错了,有些农户仗着自家院子大,改了前院专供行人露宿,房钱比城内客栈便宜不少,故而也有人特地选择住在城外。
农户见他们衣着鲜亮,以为是京都里的贵人,出手又大方,便做了两晚糖水送来。
当夜天上无月也无星,秋末的天入夜寒凉,言梳端着糖水敲响宋阙的门,想要把糖水送给他喝,宋阙没开门,只道:“我的那份糖水也给你了。”
言梳一听自己有两份糖水喝,高兴得眼睛都笑弯了。
她端着糖水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窗户坐在床沿上晃荡着双腿,抬头看向乌黑的夜空,仅能在微光之下瞧见几只夜行的鸟。
对于言梳而言,她的记忆里有人间诸多画面,但早已不记得亲眼所看、亲身体会的感受了,第一个夜晚她没睡,只觉得心口盈盈地,被自由的幸福充满。
是宋阙给了她自由。
她喜欢宋阙。
次日一早,言梳便陪着宋阙一同入了京都城。
京都是郢国的国都,其城之大几乎望不到边际,城墙与群山相连,断成了几节,城外的山间还有寺庙道观,住得近的与钟声香烟而伴。
言梳入城之后便被街道两侧的繁华盛景所迷,目不暇接地望向摊贩或酒楼上挂着的灯笼,还有书斋二楼挂下一副巨大的字画,一个字便有人高,上书‘河清海晏’。
宋阙看向那四个字,目光稍作停留便挪开,再回头看向言梳。
小书仙第一次见到这些景象,本就充满好奇,又不似宋阙这般淡然的性子,早就与他隔了半条街,若非她蹦跳得跟个孩童一般没有约束,宋阙未必能在人群中第一眼便找到。
他没催促,站在路边等言梳走到跟前了,才轻笑道:“跟紧些。”
言梳点头:“好!”
京都城中较好的客栈还要再往里走几条街,一路上言梳碰见不少从未见过的东西,她觉得新奇的,都指着问宋阙那是什么。
花灯、剪纸、面具、糖人,这些是常见的。
还有花车、顶碗、袖舞、草编等。
到了客栈,宋阙订了两间普通客房,他随小二上楼检查房间有无缺损,言梳被坐在堂后说书的给吸引了,听了半晌故事,等人家说书先生下台饮茶歇息的功夫,缠过去问东问西。
说书先生觉得她谈吐率真有趣,问她是哪家的贵人,言梳张口便道:“我是神仙。”
说书先生愣了一瞬,见言梳眼神认真,便道:“贵人既不愿透露身份,那老夫也不问了。”
言梳以为他说自己骗人,便解释:“我说真的,宋阙告诉我,我是小书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