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梳觉得今夜她当真了解了很多过去不曾想过的宋阙,恐怕就连谭青凤也不知道宋阙的这些过往。
她抬头仔细看向大树的每一个角落,对此分外好奇,试图想要在这上面看见宋阙的影子,但其实除了他们同样有忍冬的香味之外,便无任何关联了。
言梳顺着树干绕,脚下不停,忽而走到一处顿住,微微皱眉,她踮起脚伸手想要去够,又够不到,便开口:“宋阙,你来。”
宋阙走到言梳身后抬头去看,见状眉心也皱着,有些不满,又有些无奈。
只见言梳的头顶,很高的那根枝丫上挂着玉简的一根,下坠着铜铃,铜铃生锈不再发出声响,玉简还算完好,上面雕刻着一行字,言梳只见过一回这个字迹,是梁妄写的。
玉简上的内容被岁月抹去了不少,上面的字只有四个,却很符合梁妄一贯的风格——秦鹿腰细。
也不知秦鹿当时使轻功将其挂上去时是什么心情。
原来,这才是秦鹿觉得春山值得一来的原因。
“看来,有人抢先一步咯。”
言梳回头朝宋阙笑了笑,恐怕宋阙还以为这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闻言,宋阙的眉心皱得更厉害了,他伸手过去,言梳连忙拉着他袖子问:“干什么呀?”
宋阙道:“把他的摘下来。”
言梳噗嗤笑出声:“为什么呀?”
“我想挂。”
宋阙很直白地说出了心声。
言梳晃了晃他的袖子,脸上笑容更艳:“这棵树这么大,还没其他地方够你挂的吗?你非要占人家先占了的位置啊?”
宋阙最终没将梁妄和秦鹿挂上去的玉简摘下来,但还是心有不悦,眼里都没笑了。
言梳看向宋阙,浑身像是被温玉熨烫着,越看宋阙她便越觉得喜欢。
她万分庆幸当年将自己从人间月阁带出来的人是宋阙,若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言梳也未必会对他们生了爱慕之情。
更值得庆幸的是,言梳今日才敢断定,宋阙是真的把她放在心尖上的,自此以后,世间万物都没办法把她从宋阙的心上挤走了。
她也深爱宋阙。
言梳垂眸片刻,从藤蔓上摘了一片叶子,将叶子化成了一条红绸递到了宋阙的跟前,红绸下挂着一粒玉果,和当年她在古灯寺求来的极为相似。
宋阙见状微微一顿,言梳道:“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个小愿望吧?”
宋阙点头,言梳抬了抬头:“喏,现在帮我实现愿望吧,挂上去。”
言梳将红绸往宋阙的跟前递了递,红绸很窄,仅有两指宽,却很长。上绣花,下坠玉,墨字立在中间。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盈盈。
宋阙见那两行情诗下还写了二人的名字,左是宋阙,右是言梳,他掌心挂着红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如星如月,永不消磨。
言梳见宋阙迟迟未动,心想自己引用的诗是不是太过直白,等她凑近去看,却见宋阙眼眶通红,眸中含着雾气,睫毛都湿了。
言梳心下一软,顿时酸涩得厉害。她拉过宋阙的袖子有些无措,张嘴又不知要安慰他什么,大抵是因为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都觉得难得如此,最是情深。
宋阙没立刻将红绸挂上去,却是先一步把言梳抱在怀中,紧紧的,紧到言梳觉得自己都快闷在他的胸膛窒息了,可心里很满,浓情蜜意像是要溢出来。
“我爱你,小梳。”
宋阙将今日份的喜欢告诉她,可还觉得不够,光是说无法倾诉他的满腔爱意,于是便在言梳的耳边一遍遍重复:“很爱,只爱,最爱,爱你。”
言梳的耳朵都被他说烫了,她的心跳很乱,含糊地唔了声问:“你还要不要挂了?别这次小愿望又无法实现了吧……”
“不会的,你不说我也要挂的。”
宋阙在她的额顶落下一吻,将手抬上,掌心里的红绸飞至树梢,而后以一化二,如繁衍般将这棵巨大的树挂了满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