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面子的人……这话原本平素说,自然也没什么不对,可是此时此刻听进白振轩的耳朵里,却宛如刀扎!
他只回头看林宁。
林宁今天依旧端庄秀美,身上面上都是经过郑重修饰过的: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服帖地绾了个髻,髻上戴了一根玉髓雕刻的木兰簪。身上是绛红的中式丝绸小袄,掐腰高领、小马蹄袖,露出繁复秀丽的木兰花刺绣袖口。
整个人中式而古典,有一种超乎年华的美丽锞。
历久弥新,永不凋落。
白振轩便觉心口剧痛,渐难呼吸。
没想到最终的最终,他在她眼中口中,只沦为一个“伪君子”之名。多年的守护,多年的倾心,却都到此时,片片凋零。
他的目光这样绵长,林宁不可能感觉不到,可是她依旧端庄地坐着,一动也不动,更不曾,赏给他一分回眸…铪…
白振轩忍痛收回目光。他知道,他已经没有资格再挽回她的心了。
那边厢,白书怡跟骆大方动手,和郁忙起身去护住母亲。将母亲劝回座位。
而辛欢则不由得悄然凝注母亲。
白振轩与母亲之间的神色,她全都看在了眼里。相比较于骆大方的来者不善,母亲这样静如深水的反应,反倒更让辛欢心惊!
没有了白书怡的逼问,罗大方更加自在起来,向白振轩郑重地施礼拜年。
骆青柠含泪跟到白书怡与和郁身边去,替父亲道歉。
白书怡厌恶地扫开了骆青柠的手,骆青柠几乎当场崩溃。还是和郁扶住她手肘,轻声细语地劝着。
白振轩静待骆大方施礼完毕,淡然一笑,吩咐德叔拿过红包来。骆大方也没推辞,接受了。
白振轩这才出声:“大方,时光真是宛如白驹过隙,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骆大方一皱眉,静听白振轩下文。
白振轩:“我还记得,当年你被你姑母带来家里玩儿的时候,你才这么高。”白振轩用手在桌子腿儿边比量了一下。
“彼时你还是稚童,我跟你姑母也新婚不久,还没有孩子。你到家里来,我们两人便都格外喜欢你。你够不着桌上摆的核桃,你姑母便抱着你,让你坐在她膝头。你够到了核桃,又剥不开,你姑母便抱着你笑着亲手给你剥开,喂进你嘴里……”
想起从前,白振轩也忍不住柔软微笑。
他偏头去望右手边的位置,那里是女主人的座位,现在坐着林宁,从前坐着骆文蓉。
他的目光透过林宁的倩影,仿佛又看见了多年前的结发妻子。她也是这样一袭新衣坐在那里,映着门外透进来的绛金色的阳光,抱着膝头的童子,温柔地微笑着。
那些柔软,穿透岁月,依旧念念难忘。
看着看着,仿佛痴了,仿佛将记忆中的骆文蓉与现实中的林宁合二为一。金色微光里,他看见林宁膝头抱着一个幼小的孩儿,浅笑倩兮,温柔而语。
他竟然于这一刻,忘了正在面对骆大方,忘了要说什么。
主角忽地出戏,全场都是一片面面相觑。
白书怡忍不住喊了一声:“爸!对这个白眼儿狼,您还说那么多做什么!赶他出去!”
和仲一拢妻子的手:“书怡……听老爷子把话说完。”
白振轩这才回神,略有些赧然,再抱歉地望了林宁一眼。有多指望林宁能回眸来看他一眼,哪怕就那么一眼……可是,依旧没有。她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端庄秀美得,像个假人儿。
白振轩叹了口气,回眸再望向骆大方:“……所以从那时起,大方你不知道,在我跟你姑妈的心中,已是将你当做自己的儿子一般。”
实则骆大方不过是人家骆文蓉远房的侄子,感情远没有那么亲近。是骆大方家里贫困,骆大方父亲便起意来d市投靠骆文蓉。可是骆文蓉丝毫没有因为是远房、又是来投靠而对这孩子有任何的慢待,反倒一眼之缘,便让把这孩子留在家里养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