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色的粉末形成一道朦胧的雾气,扑面而来,所到之处皆是阵阵刺耳的腐蚀之声。眼看着那沾上粉末的青石板渐渐地融化侵蚀,苏叶和佩兰全都吓得面色苍白,却还强制镇定的挡在自家主子的面前,可见其忠心。
然而,青桐却只是冷笑一声,扬起衣袖,将这两个衷心的丫头往两旁一推,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眼底尽是讽刺之意。
意想不到的尖叫和哀嚎声没有响起,沈青桐的衣裳也完好如初,没有半点儿损伤。凌冰儿原本得意的神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惊愕,整个人尚未回过神来,就听见青桐冷冷的嗓音穿透耳膜,传了过来。“可惜了这一瓶‘飘雪’,就这样白白浪费了。你已经送了礼,我若是不回敬你一番,似乎说不过去。”
说完,她衣袖飞扬,一朵朵犹如蒲公英的绒毛倾泻而出,飘荡着朝着凌冰儿散去。
26 白骨森森
相比起凌冰儿那狠辣的毒来说,青桐回赠的这点儿小玩意儿倒是显得温和多了。起码,那些绒毛飘落在她的身上,并没有见血,也没有立马发作。
“猜猜,这是什么?”青桐一脸兴味的躺靠在软垫子上,心情大好。
凌冰儿脸色煞白,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直到这一刻,她看到青桐那略带嘲讽的笑意,才明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单看她使毒的手段,她就棋差一招了。那些轻如鸿毛的毒药,精致美丽,灿烂如花,给人一种美好的错觉,觉得它是无害的。但谁曾料想到这甜美的外表之下,包裹着怎样惊人的恶毒。那样优美绽放的毒药,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心里的恐惧也是从未有过的高涨。
“你给我下的什么毒,啊?”凌冰儿惊骇的后退了好几步,眼睛里满是惧意,企图摆脱那紧追不舍的花朵。
青桐轻笑着,拿着帕子仔细的擦拭着手指,道:“凌院判怎的如此失态,这可不像你啊…”
“沈青桐,我警告你,先别太得意!得罪了药谷的人,就算你整个沈家陪葬,也抵偿不了这罪过。识相的,就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就等着碎尸万段吧!”凌冰儿吓得六神无主,说起话来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药谷的紫衣院判,竟然如此的失仪,真是滑稽!
“看来教训还不够啊…”青桐垂眸叹了一声,手指翻飞间,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
苏叶和佩兰从地上爬起来,有心想要阻止,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药谷可不比一般,他们的势力甚至凌驾于各国皇室之上,小姐若是得罪了药谷,日后就算离开了沈府,怕也是没有安身立命之地了。
终于,药性发作了。
凌冰儿疯狂的撕扯着身上的衣服,想要缓解那针扎一样的痛楚。放佛只要那些衣服离开她的身子,那疼痛便会消失一般。她不顾礼义廉耻的拉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尖叫着谩骂,一边跳着脚。“沈青桐,你不得好死!”
“哎哟,这院判大人是怎么了,怎的光天化日之下竟脱起衣服来了?”
“真是不敢小觑啊,这药谷的人也太开放了,真是羞人啊…”
“整日戴着面纱,还以为是个绝顶的美人儿呢,原来是为了遮丑…”
“亏我平日里还把她当仙女儿一样供奉着,原来却是个不守妇道的妖女…”
路过追月阁听到动静的仆妇们见到这一幕,一个个红着脸撇过头去,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着,药谷紫衣院判,那神圣不可侵犯的颜面早已被踩在脚下。
凌冰儿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心里又急又恨。她脸上的那些伤疤,是她永远的痛。那个女人在临死之前,还拉她当垫背的,在她脸上划了几道口子,就算用了最好的膏药也无法将那些痕迹抹平,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丑陋,怎能叫人不饮恨!
“沈青桐…我不会放过你,药谷不会放过你的!”她一边尖叫着,一边捂着脸朝着凝香居跑去。
她记得出谷之前,石惠儿交给她一瓶只有谷主才能服用的金丹。只要她吃了那金丹,她就会没事的,她这样想着。顾不上身上的衣衫零碎,早已遮挡不住外泄的春光,顾不上遮掩脸上的疤痕,顾不上那高高在上的骄傲,顾不上濒临绝望的尊严,凌冰儿一路奔回凝香居,四处翻找起来。
“我的金丹…我的金丹呢…”屋子里一片狼藉,她就像个疯妇一样,四处乱窜。
丫鬟们吓得四处逃窜,院子里一片混乱。
沈老太爷听闻了这个消息,急吼吼的朝着凝香居奔来。当看到衣不蔽体的凌冰儿时,老脸不由得一红,连忙背过身去。“凌院判…快些将衣服穿好,这…这成何体统!”
此刻的凌冰儿早已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她的脑子里满是那瓶可以解救她的金丹。然而,于是想要找到就越是找不到,她一边忍受着非人的折磨,一边继续在屋子里四处乱窜。“金丹…金丹…”
随之而来的二老爷见状,不由得狐疑的跟老太爷说道:“父亲…她真是是紫衣院判?怎么这副德行?该不会是药谷为了糊弄咱们,找人假扮的吧!”
老太爷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道:“休得胡说!药谷的人,也是什么人都可以冒充的?!”
二老爷不以为意,但却不敢反驳父亲的话,侧过身去,吩咐丫鬟们送了一套紫色的衣物进去。
屋子里,凌冰儿还在嘶吼着,不时地夹杂着器物被摔碎的声响。二老爷听到那些动静,心里又是一阵心疼。那些东西,可是他为了讨好这位紫衣院判,特地寻来的珍品,这一闹,不知道要破费多少银子呢!
二老爷肉疼,老太爷心里却突突的打着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