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红听了周励的话,直到晚上她也一直在琢磨那句话,说那句话时,周励正看着那四个孩子,那眼神莫名有些忧伤。赵永红形容不出来,可她又觉得她当时没回答是对的,因为那句话,赵永红觉得,周励好像不是在问她,而是在问自己。
三个人收拾自己的行李时,张抗抗那边也得了消息,张来福和革委会几个人特意来和她说了,已经决定了,就让知青暂住在张抗抗家,屋子有漏的地方明天就会来修补,修补好了,就住进来了。
张抗抗待张来福等人走了之后,去小配房里转了一圈,看看需要修补的地方,见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便回了自己屋里。
闲着无聊,她翻起大福的那个小本子。
张抗抗看到中间有两页画的都是小动物,那些小动物画的十分夸张,却各具特色,让张抗抗眼前一亮。她上辈子见过那些天天去学画画的孩子都没这画的好,张抗抗惊讶的不得了,连忙喊一声正在练习写名字的大福,“大福,你来,这是你画的?”
大福摇摇头,指一下三福:“是三福画的。”
大福说完,立刻又说:“你别骂三福,我和她说,让她以后不要瞎画了,浪费本子。”
“不不。”张抗抗连忙说,然后招一下手,对三福道:“三福,你来一下。”
三福正在和四福蹲在地上玩泥巴,听到张抗抗叫她,先看她大哥一眼,见大福冲她点下头,才犹豫的走向张抗抗。
张抗抗指着本子问三福:“这是你画的?”
三福一双眼睛低着,稍稍抬一下,看一眼张抗抗,立刻移开了目光,道:“是。”
张抗抗随手指一下,问:“这是什么?”
“牛。”三福说。
三福画里,那只牛眼睛又大又亮,占了脸的一半,眼睛里似乎有一点点水光,下面嘴巴画的也很有特点,好像在撇着。
张抗抗就问了:“你这牛是在伤心吗?”
三福没想到张抗抗能看的出来她画的牛很伤心,惊讶的抬着头,说:“是。你怎么知道?”
“我觉得它,好像在哭。是吗?”张抗抗问。
三福立刻点起头,说:“这是花花。它要被卖了,要拖出去杀了,所以它很难过,很伤心。”
张抗抗简直不能想象,一个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的小姑娘,竟然对感情如此敏感,而且还能把自己看到的,画成一幅画。
张抗抗笑着看向三福说:“三福,你画的特别好,真的,特别好。”
三福讶异道:“真的吗?”
张抗抗点头:“真的。”
“那,那我以后能不能还用哥哥的本子画画?”三福试探的问一句。
“当然了。不过不是用你哥哥的本子画,我再去给你弄个专门的本子画画。好不好?”
三福那张脸立刻有了笑意,那是张抗抗自来到这里,第一次看到的灿烂。
三福差点就叫了起来,可她心里依然怕张抗抗,所以还没喊,就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张抗抗看看那个已经快写完的小本子,还有那唯一一只小铅笔头,再看一眼蹲在院子里地上练习写字的大福二福,便想着要先给他们买本子和笔才行。
“你要画画,大福和二福也要写字,我得先去给你们买本子。”张抗抗想着,站起来就去柜子里,她记得家里还有几个钱就在柜子里压着。
大福和二福听张抗抗说完,立刻跑了进来。
二福在后面小声道:“家,家里就有纸和笔。”
张抗抗正翻着柜子,想找一下原主藏起来的钱,这还没翻到,就听见二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