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城五公子没想到跑到临南把漏网的这个顾天翔也见齐了。这个顾天翔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相谈甚欢的同时却不住打探自已的底细,戒心很重,又隐于自然的谈话中,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被封了平南将军的刘珏也在临南城。这二人现今一个掌陆军,一个统领水军。她会什么时候遇上刘珏呢?这三年来他变成什么样子了呢?与顾天翔分手回家,阿萝就一直沉思着。
出了风城没多久,一路上就听到有关刘珏的传言。沿途的百姓提他又敬又畏。说他灭了山贼为民除害,说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总之还是说好的多,谁叫他把南军治理得军纪严明呢。阿萝听了形容就想起了我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她对军队管理不懂,在现代从小到大对人民的好队伍就只有这个印象。
七夫人和小玉曾担心地问她要是遇着刘珏会不会给他抓回去。阿萝嘿嘿笑道:“相府难道就没人来找?子离怕是也会找吧,刘珏心高气傲,他要带我们回去,我保证听话顺从,他就觉得没意思了,而以他心性,又不喜不甘不愿的。我们就慢悠悠游山玩水往临南城走吧,提前被他找到那是我们运气还不太好,迟些是我们玩够本了,以后的事不用去想,碰着的了再说,难不成我们躲一生一世?去了别国惹了事又逃吗?总要面对的。”
七夫人叹道:“三儿,你比从前更为坚强。只是有时候是强不得的。”
“会有办法的,我们就一路往南,能有足够的银子就去陈国瞧瞧,不知道水乡温柔之地有没有什么可以落足的好地方。娘也没说错,强不得的,我们有什么呢?一无权二无钱,我赌的不过就是刘珏的脾气而已。他这关过了,相府也就好办了。更何况,过了三年了,那有那么执着的人,不外是心理不平衡罢了。”
说完这句,阿萝一窒,想起刘珏曾情意切地说会一生一世护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灿烂一笑:“反正现在还有银子,玩玩再说,你们就别担心了,娘啊,反正阿萝会孝敬你,小玉,你相公我,会养着你!”
抱着这样的心态走了两年多到了临南城。这三年里刘珏没找着她,子离和相府里的人也没找着她,都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另有隐情。到是快活地过了这么些日子。
阿萝皱眉叹气。想得好是一回事,真正遇上了只怕又是另一回事。要是刘珏暴跳如雷怎办?要是他怀恨在心怎办?要是他非得把她和七夫人带回去咋办?
虽说从认得他到现在,总是她惹刘珏生气。也没见刘珏真的要报复回来。但是逃婚让刘珏大失面子,他会是怎样阿萝不能肯定。她有些后悔是否太自信。
这时张妈来说找好一处院子,照阿萝的要求,找在城西山崖附近。七夫人好奇地问道:“为何要选在山崖附近呢。”
阿萝不想让七夫人担心,好不容易出了相府,这几年七夫人心境开朗了许多。再紧张一回蒙上一层阴影,心理上的打击她会受不了。便笑着说:“那里偏僻安静。”
阿萝决定不去想会不会遇上刘珏,已经来了,现在没遇上,就照计划来,以后遇上了再说。打算第二天就搬离张妈的常乐酒家。
第35章
一大早,小玉的欢笑声就传遍了院子:“小姐,下雪了呢。”
阿萝散着头发披着长袍从房中走出来。可不是,远近山坡民居银装素裹,斑斑绿意从雪中挣扎出来,房檐屋角露出青黛,轻雪缓飘。这一切像什么呢?水墨画罢,阿萝微笑的叹息。多么美丽的临南城。
“小姐,不怕着凉啊!”小玉拍了拍阿萝肩上的细雪,给她加上一件披风,心痛地埋怨她。阿萝瞧了瞧小玉的动作,笑道:“去山上走走?。”
“哎,小姐,你还没洗脸,没梳头呢。”小玉有些急道。
“有什么关系,你洗了脸,梳了头啦,走吧!”阿萝笑着摇了摇头,改造小玉只能成功一小半,这里的人根深蒂固的思想有时是改变不了的。
清晨的山间小道上偶尔能遇着一两个樵夫山民挑了木柴炭火进城。林间民居院内偶尔听到几声犬吠。绕过小道,就听到山泉的清响。阿萝牵着小玉小心迈过,站在这里,下面常乐酒家尽收眼底,可以清楚地看到张妈陪着七夫人在院落里站着赏雪。前院升起了袅袅轻烟,这样的水墨画就有了生机。
阿萝低下身,手掌微微用力打碎了薄冰,掬了一捧清泉洗脸,凉得一抖,又倍感舒服。整个人激得清醒新鲜。她缓缓站直,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伸了个懒腰。小玉着迷地道:“小姐,你不洗脸都可以这样好看呢。”阿萝乐得发出阵阵清脆的笑声。
山坡一侧的树林里,刘珏黑衣宽袍,静静骑在马上。身后几名乌衣骑与他一般沉默。刘英眼睛往前看去。三小姐的确变了。以前小巧玲珑,今日瞧着顾盼神飞。心里一阵叹息,这般人物难怪主上念念不忘。
他偷偷朝刘珏瞟过一眼。刘珏嘴紧抿着,整个人似已变成石头,没有任何表情。刘英暗暗又叹气。大清早骑马上山,在这儿呆了有大半时辰了。也不说话就这样瞧着是什么意思嘛,明明想到极致,偏又不肯去见她。
刘珏安静如一泓深潭。眼里交错出现着种种复杂的神色。阿萝走后他不止一次问自已,究竟是在气什么?想到阿萝不要他,心就痛得恨不得掐死她。想到与阿萝在一起,那怕是她惹恼了他的时候,又柔肠百结,淡淡酸楚。被封为平南将军后三日便要离京南行。他策马跑去护国公主的别苑,在桃林山谷里呆一整天,夏末的山谷青草依旧,花已不开。燥热得紧了,他就直接躺进了溪水里,清凉的水泡着他,不由苦笑,当时要没逛到这儿由着阿萝摔进水里也就没有后来的牵绊了。
他去了相府,李相陪着他去了棠园。天井里那株海棠庇荫了院子。李相说棠园一切没变,等他带回阿萝与七夫人,他想起阿萝在画舫上吃肉不吃菜,再看看棠园的冷静素净。李相落泪的样子让他几乎想发飙。如果不是家中环境影响,阿萝怎会做出这等大胆行事。就算是不想嫁他,也犯不着带着母亲丫头一起出走!阿萝六岁呤的诗,刘珏很心痛,是什么能让一个六岁的孩子作出这样的诗句!
当时通告全国道是有人掳了她,自已似乎当了真。所有的怒火与难过通通发泄到了山贼身上。意外却得到了南军将士的敬重。收服南军他绞尽脑汁,要把原来王家的势力清除出去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不得不更收敛、更小心,谋定而后动。如今,阿萝到了临南,刘珏心想从前的自已早就在她进城时拦了上去,现在么,他想要的是如果再问一句阿萝是否与他同生死共患难,她毫不迟疑报上另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刘珏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阿罗,正立在坡上的她被宽宽的袍子罩住了婀娜的身形,长发未绾直垂到腰际。立在泉边白雪之中,飘逸潇洒、巧笑嫣然。三年来她真的变了不少,脸型长开了,没了原来的婴儿肥,下巴削尖,晒黑了些却越发显得健康有生气。那双眼睛没变,似泉水清洌,晶莹剔透。一颦一笑风情毕露。
他该生气发怒的,该狠狠地教训她的,可现在他的心神已被坡上那个人摄住,只想再多看她一会儿,看她是这般快活。一股柔情潜入眼底,缠缠绵绵,丝丝从静立的身躯里散发出来。树林里的乌衣骑们也感觉到了,不自禁松了口气。
那清脆的笑声传来,似林间小鸟婉转鸣叫,似山里泉水撞击碎冰细细碎碎。在清晨的山上轻轻乎乎飘散了。她就没有一点负疚?没有一点在意?消失了这几年,倒是逍遥快活了。却害得众人找得人仰马翻。怒气自然而生。刘珏轻哼了一声,坐立在马上,肃杀之气笼罩了林子。眼中的冰冷之意渐浓。身下坐骑有些不安,动了动蹄。他几乎就想催马上前,紧紧勒住缰绳的手因为用力爆出了青筋。
突然,城南方向飘出一股黑烟。刘珏眉头一皱,陈国水军出动了?他望了一眼也在看往城南烟尘的阿萝,一言不发,转过马头下山,乌衣骑悄然跟随而去。
黑烟在空中凝结久久未散,又听得一声紧着一声的钟响。小玉惊叫:“出什么事了?”随着钟响,山林间的民居里涌出了众多的百姓。个个神色紧张。
阿萝沉声道:“回去再说。”
两人回到酒家,张妈慌张地迎了上来:“小姐,你们总算回来了,千万不要出门了,两国开战了。”
阿萝与七夫人小玉面面相觑。七夫人急道:“不是几十年没打过仗了嘛?怎么这么巧,说打就打啊?”
阿萝见张妈也不知道,便道:“我去城中探探情况,小玉,你陪着娘和张妈,关了店门,不要乱走。”
七夫人不肯:“你带上小玉吧,我们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你一个人叫娘怎么放心!”
小玉也是一脸坚持。阿萝无奈,急急换了袍子和小玉进城去了。
临南城内店铺却没有关门,街上聚集了着急探听消息的人。城门已经关闭。阿萝拉住一个人问道:“外面怎么了?”
“听说陈国水军打过来了!顾将军已经集结船队迎过去了!”
“在哪儿能看到江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