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他送一盆花,算是聊表心意了。
少年还是幼稚,找了颗石子,故意在花盆后面刻上了个“浔”字。
最后拍拍手道,“拿了我的花,早晚得是我的人。”
西辞本来是很忙的,仙门五洲的人都陆续来了,他难得有推脱假手于人的时候。
西辞恍惚察觉,自己的克己似乎在一点点崩塌——或许,是因为一个人。
心神散远开,不知不觉便已走回北楼。
月光像层薄纱,隐隐润润铺洒下来,柔和了山河的眉目,一切都太过静谧浪漫。
那条石子小路旁,流萤扑腾闪烁,落在匙叶花上,把那本就星星点点的花朵点亮,长路望去没有尽头,萤光在夜里闪烁,把眼前情景幻化得模糊。
西辞在这片陆离光景中,似乎看到了那个少年,笑得肆意张扬,幼稚在闹……
一步一步走过去,流萤惊散起,像绽开的烟花从地面散放,微风不燥,这座小院,千百年来,第一次连空气都萦绕着温热味道。
勿忘我星星点点的,顾浔弄了一大簇,一片紫色中夹几株白的,显眼得很。摆满西辞窗台,一抬眼,就能看得见。
他说还他花,便认真摆了一路一屋。
用不知是否妥当的招数,用少年以为的青涩的浪漫。
宣纸在顾浔面前铺成开,他思绪却不知偏到哪儿去了……
他本该在门外守着西辞回来,可他不敢,这像是未知结果的赌注,他太忐忑,怕他不喜欢……
叩门声轻轻响起,熟悉的声音在屋外问,“可休息了?”
顾浔一惊,瞬间心跳乱得不成样,笔不小心杵在宣纸上,低头一看,全是“西辞”。他慌乱揉成一团,扔在脚边,才准备去开门。
西辞只听到里面动静大,不知道顾浔在干什么,也不打算打扰他。将新煎好的药放门边,轻轻一声,“记得喝药。”
“等等。”顾浔仓皇开了门,踢倒了药碗,拉住了西辞的衣袖,现场有些狼狈,他声音比原地打转的瓷碗还轻,“你别走……”
袖口力度是挽留,西辞转过身,任由人拉着,抬眼看着他,眉眼里都是柔和,“药没了。”
“药不重要。”顾浔仓皇抓住了西辞的手,他手太凉,惊得人清醒不敢胡闹,只得抽回手乖乖站在门边。
顾浔还在为方才的事焦灼着,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解释说辞,“你别听司年胡说,我不喜欢那仙鹤。我更没偷——”
“我知道。”
三个字说得好轻巧。意思却昭然若揭。
长夜若再静一点儿,那失率的心跳定能被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