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楚楚可怜的眼神,一时间原本为自己母亲愤愤不平的四个人,只得忍气吞声,怒瞪着自己。
“你看看,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长辈的话都不听了,你究竟教了她些什么?我不管,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上午的事你在撒谎,只是看在那并不是你能够想出的谎话,所以才没和你追究,现在A中你不读也得读。想当年我和你爷爷想要读书,还必须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门,爬几座山头,还要背着背篓顶着大太阳收割粮食,这么艰苦的情况我的可以坚持过来,而你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没有人让你做什么,现在为了你的前途,我们给你讲道理,你不听,非要跑那么远去上海,我不管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想去的,但是,我们没有一个人会同意这么荒唐的事。”
“奶奶,之所以会这么叫你,不是因为尊敬,只是因为,你是我父亲的妈妈,从理论上来说,叫你奶奶是规则,但是呢,倚老卖老却是要不得的习惯唷,我不想知道校长和你达成了什么共识,我只知道,如果今天我退让了,那我以后的人生就得永远活在别人的支配中。”傲雪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可怜?双眼毫不示弱的与奶奶对视着,一贯的微笑被彻底放下,抿着唇线,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反驳着,整个客厅顿时鸦雀无声,一向是好学生的人,居然会当着众人的面反驳自己的长辈,小小的年级还狂妄的说着什么人生,傲雪的父亲怒极反笑,一个耳光啪的一声甩在傲雪的右脸,清脆的声响,再度上翘的嘴角,眉梢的碎发自脸颊处下滑,遮住了双眼,原本白嫩的皮肤变得通红,隐约可以看见那触目惊心的巴掌印。
“父亲,我想,只有初中文凭的你,还是可以理解验伤这个词的意思吧?爷爷,我想问,亲生父母殴打小孩,可以不用负法律责任么?还是说,一个巴掌的伤不够,必须满身血腥才能够让我的好父亲付出代价呢?”傲雪原本只是想吓吓这群势力的小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的话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也许潜意识里,她还是怨恨着他们吧,早在上一世的时候。
“你…… 你这个混账东西,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被气得满脸通红的奶奶脚步踉跄的朝着傲雪的方向跑来,手中的巴掌不停的挥下,穿着拖鞋的腿毫不犹豫的踢在傲雪的肚子上。
其实,我自己有被虐倾向吧,明明只要顺从就能够免去一顿打骂,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争夺自由,傲雪双手抱住膝盖,整个身子像毛毛虫般蜷缩成一团,脸逐渐失去知觉,眼前的景象似乎也开始模糊,自己快要死掉了吗?啊,真遗憾,真想看看他们的表情,也许根本没有人会为我哭泣吧,身体好像被什么贯穿,连最后的意识也消失在黑暗中,不记得是谁说过,带着前世记忆的人去不了天堂,也到不了地狱,所以,只能在旅途中不断的重复着人生。
当傲雪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看见的是一间泛着枯黄的老式房间,身体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疼痛,甚至连动一动手指都格外吃力,除了眼珠骨碌碌的转动还证明着自己还活着,想要勾起往日的笑容,却不小心牵动了嘴角上破裂的脆肉,猛地吸了口冷气,从唇线的缝隙中流进嘴里的液体,带着一丁点甘甜,傲雪努力在脑海中寻找着可以形容水渍味道的词汇,却无力的承认,自己的知识还是太过狭隘了。
“呀,你醒了。”
“是谁?”从昏暗的拉门外走进一个女人,只是因为灯光并不明朗,所以只能勉强看清脸的轮廓,不过,傲雪可以肯定,这个人自己绝对认识。
“呵呵,吓到了吧,我是陈老师。”
“陈蓉?”虽然知道这个人暂时不会害自己,傲雪的危机感褪去了少许,紧接着,疑问出现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别着急,先喝点药吧。”在陈蓉的搀扶下,傲雪半坐起身,靠在病床头的枕头上,小口的喝着那苦得要命的中药。直到见到白色的碗底才松了口气,陈蓉细心的用毛巾将傲雪嘴角的污渍擦掉,顺手把瓷碗放在柜子上。
“我并不是第一个发现你的,3个小时前,我还在办公室,结果接到张未央同学打来的电话,说你全身是血倒在家里,我才赶紧赶过去,不过,当时的情况很混乱,李秋华也建议不要将你送到医院,这里呢,是我一个大学毕业的同学开的小诊所,你安心在这里休息,对了,未央她们还在外面,你要不要见见她们?”
第 8 章
如果可以摆脱牢笼,我不介意掩盖住自己的本性,
如果可以获得自由,那么,我宁愿伪装成弱者。
只为了众人眼中的那抹怜惜。
——题记
其实,傲雪很想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点伤真的不要紧,只是,看见未央哭得红肿的双眼,话就像硬生生卡在喉咙般,嘴唇轻轻蠕动,半天也无法吐出一个字。
“当时,未央看见你被你爸带上车,害怕你会出什么事,所以拉上我逃课跟在你们后面。”秋华缓慢的说着,言辞间尽是闪烁不定,傲雪在心底苦笑,恐怕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家人吧,因为自己是女生,所以带着无所谓,所以才会漫不经心,所以,自己才想拼了命的逃离,只是,忘掉了,忘掉了自己只有十三岁,当时,十九岁的自己都无法逃开的地方,现在的自己又怎么逃得掉呢?
“对不起,我们并不知道……”
“没什么,其实,我应该感谢你们的,要不是你们,恐怕现在的我早就死了吧。”
“不是的,当时你爸爸他们很慌张的,我们只是早一步通知了陈老师……”
是啊,他们怎么可能不慌张呢,自己死了那个人就要付上法律责任,自己死了,那么和校长谈好的条件也就一一落空,多么不划算的买卖,他们怎么会做呢?
当秋华带着哭泣的未央离开诊所,傲雪从门缝里偷看着陈老师与那个大学生交谈,颤抖的指尖撕开贴在手背上的胶带,细小的针管插在手背的血管上,右手努力的合拢,果然,血液迅速从血管中倒退到透明的管道内,一直延伸着,针管从手背上缓慢的上翘,每一次松开,每一次合拢,手背就像是被尖利的东西掏挖一般,傲雪却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不断重复着握拳的动作,愉快的勾起嘴角,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而自己,还活着。
到底过了多久,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了,只知道,光线一点一点的消失,房间里的亮光变得昏暗,右手手腕下几乎已经是麻木的,手指的动作根本感觉不到,或许只有神经还存活着吧,咬住下唇,一口气将针管从血管内拔出,任由血珠滚滚滑落,不到几分钟,整个手腕都是满满的红色水渍,顺着掌纹一路下滑,浓稠的液体,闻着手背上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傲雪迅速从床上翻身下地,幸运的是,诊所是在商品房的旁边,连身上带血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替换,便从窗户口跳出,一路快跑,离开了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