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废太子周瞻死去的那个节骨眼上,她忽然退了预政,又借着风月之名,接近谢钧、萧负雪等人,落在母皇眼中,又会有什么猜测呢?
穆明珠默然坐着,半响,轻声道:“没想到,姑母竟然还有这等癖好。”
宝华大长公主这荒唐的人设不倒。
秦媚儿趴在地上,见方才那林校尉领兵,对他下了死手,知道今日若是交待不到位,怕是就要死在这暗室之中,等他的死讯传回建业,就算给宝华大长公主知晓了,又能如何?他瞅着话缝,忙要抓住这一缕生的希望,一股脑把自己所知道的,宝华大长公主府上那点阴私事情全都抖落出来了。
“好了。”穆明珠抚着眉头,只觉耳朵疼。她拷打秦媚儿,本意是要探知宝华大长公主的用意,以及宝华大长公主与谢钧的关系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在这些背后有没有谢钧的影子。
没想到正事儿不沾边,倒是问出来一堆屁事儿。
穆明珠看一眼半死不活的秦媚儿,心里有了计划,摆手示意林然,“把他带下去,别叫他死了。”
秦媚儿听到这一句,心中大石落地,殿下留了他一命!不管是后面还要他去做什么,至少当下保住了性命。
他这口气一松,便再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而暗室之外,汪年与赵西等候已久,听不到里面的声息,又给士卒看押着,心里清楚是因为当初设计柳耀之事,不禁惴惴不安。终于见暗室门开了一条小缝,两人就见士卒托着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出来。那人耷拉着脑袋,全靠士卒托着出来,脚都不点地,也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死了。
汪年心中一惊,不敢再盯着那人看。
谁知赵西指着那人的靴子,轻声叫道:“是秦公公!”
秦媚儿爱俏,就是黑靴子上也要镶一道风骚的粉边。
汪年与赵西两人并不知道秦媚儿与宝华大长公主之事,还以为是两人寻秦媚儿联系内外厨房之人的事情触怒了公主殿下。
连拿了银子办事儿的秦公公都落得如此下场,更何况是始作俑者呢?
还没有迈进暗室之中,汪年与赵西都已经腿肚子打颤了。
汪年舔舔发干的嘴唇,自我安慰道:“没事。我们乃是南山学院读书出来的,有道是刑不上大夫,跟秦媚儿那等宦官不同。”
“是。”赵西虽然应着,可是已经打定主意,等下若是见势不妙,便把汪年这个主谋给供出来,一切都是汪年指使的,他不过是没能有效阻拦罢了。
两人被士卒押入暗室,还没有上任何刑具,赵西一见地上的血水,嗅到浓重的血腥气,立时便撑不住了,当即跪倒在地上,指着身边的汪年颤声道:“殿下,学生有罪,但都是给他指使的!学生屡次劝说无果……”
汪年原本还在打腹稿,想着要怎么脱险,忽然听得这么一声,鼻子都气歪了,低头瞪着赵西,目眦欲裂,怒道:“你莫要含血喷人!狗东西!”
穆明珠抚了抚发胀的眉心,这些人真是太脏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已经查清楚了,也不愿在这两人身上再多费口舌,淡声道:“你们二人,买通秦媚儿,勾连内外厨房,又威逼利诱于同窗,最终下药给柳耀——这件事情,本殿所说可有丝毫差错之处?”
汪年与赵西都垂头沉默不语。
汪年尝试开口道:“学生也是一片心意……”
“闭嘴。”穆明珠淡淡两个字,成功让汪年浑身一颤。
“本殿看你们这些人啊,如今就是饭吃多了,苦吃少了。”穆明珠淡声道:“你们都是苦读出来的学子,汲汲营营为了一个官位,当真可悲。本殿不愿断了你们的生路,可是也不敢用你们这等不正之人,所以……”
在汪年与赵西忐忑不安的等待中,穆明珠淡声又道:“襄阳城外多荒地,本殿有意把那里开垦出来,正缺力夫。这次凡是涉案的人员,全都发往荒地去做农活。你们两个也不例外,一年两年,十年八年,什么时候能回来,就看你们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