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黄色的衣服只是皇家能用,这对儿遭砍的贼户!”
杨佑却憨厚制止道:“婆婆,不好这么辱骂佑儿的养父母,他们毕竟抚养佑儿一场。起先他们没有子嗣,对佑儿还是体贴,只是养母不惑之年得子后,就对佑儿呼来喝去,当牲口使唤!佑儿读书不多,都是偷偷同小弟学来。”
听了佑儿的诉苦,紫嫣更是凄然。想她寄人篱下在舅父家的岁月,如何也强过佑儿。
“小主儿,有话速速说,小皇孙如今还是要回到养父身边,以免外人生疑暴露行踪。”仇婆婆催促。
紫嫣思忖片刻说:“婆婆,不如我们带了佑儿速速离开北平府,赶往他处,或去投靠靠山王。”
“小主儿不可!”仇婆婆极力劝阻:“小主儿,皇孙寻来不易,老奴平生的夙愿就是完成先帝遗愿寻回小皇孙。如今靠山王爷同杨广这逆贼过往甚密,丝毫没有对杨广有贰心。杨广弑父的事,朝野传遍,如今北平府也议论纷纷,百姓都得知的事,靠山王焉有不知之理?这一路靠山王派人追杀小主儿,怎能保证他不助纣为虐加害小皇孙?若是靠山王不认小皇孙,又该如何?”
紫嫣沉吟,又道:“婆婆的意思,就让佑儿弟弟留在民间?可是若被杨广寻到,岂不更是危险?”
“可是,若是见到靠山王,郡主可有十拿九稳的信物或先皇的遗诏能证明身份,证明先皇已识破杨广的狼子野心?若非有十成把握,老奴不许小主儿和皇孙去冒险!杨林不是寻常人物,老奴养过他,知道他的秉性。”
两难的境地,紫嫣话锋一转忽然问:“佑儿,昔日失散时,你可还记得爹爹和皇爷爷的容貌?还有那庙宇,是什么样的庙宇?”
杨佑微怔,摇头道:“记不起了!”
“佑儿,你先回家去,姐姐设法接你一道离开北平府。”紫嫣说。
紫嫣回到王府已是宵禁时分,亏得打点了看门的家奴,才溜回房里。
彻夜难眠,仇婆婆提议道:“小主儿,我们还是离开北平府为妙,不过,不要去登州寻杨林,老奴心里在跳,总觉得没个底气。”
紫嫣敷衍的应承,仇婆婆一心为了大隋,但她却不能将发簪的秘密告诉她。
紫嫣想,一定去登上轩辕台看个究竟,最好带着佑儿弟弟。谨慎行得万年船,佑儿四岁多失散,该对轩辕台的景物有些印象。若是确认得是佑儿,她才会告诉佑儿血海深仇背后的一切。
次日,紫嫣梳洗停当准备随小王爷上殿,小王爷正是洗漱完毕,丫鬟仆人伺候了更衣。依然一袭广袖宽带的小王袍,略不同于昔日的是披了一件崭新的淡粉色披风,那粉色极淡,淡得像日光下极盛的山桃花,莹透得淡然轻薄,更衬出小王爷面颊上细嫩肌肤眉眼精致。
他大步地跃出门槛,迎着晨曦跳跑几步到大殿台阶下才放缓步子,沉着稳健地端拿起小王爷的派头,隐隐透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威严。
紫嫣满腹心思,在想着如何开口督促小王爷带她去登轩辕台。
随在王爷身后去上殿,只走到了一半,小王爷忽然哎呦地惊叫一声。
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回身望来,罗成一副无辜的样子伸伸舌头说:“靴子里面进去了东西,扎脚!”
本是个小小的疏忽,但王爷面容露出不快,小王爷垂手立在一旁,紫嫣和罗星忙蹲身为他脱靴子倒里面的异物,但一无所获。紫嫣疑惑的目光仰视罗成,罗成恭敬地垂头,那目光躲避了父王,但却让紫嫣和罗星清楚的看到他一脸坏笑,就连那双明眸里都含了促狭的诡异神色。
罗艺沉声喝斥一句:“留心你的皮!”大步走远,罗成低声骂罗星和紫嫣道:“小心尔等的皮!”
也欢快地甩手跑着跟了上去。
罗星意味深长地扫了眼紫嫣,紫嫣似乎明白了小王爷有意在捉弄她,也无可奈何地跟在后面先去上殿,却不免前途未卜的忧心忡忡。
北平王走在游廊,走几步,忽然停住步伐沉吟,罗成忙停住步子,躬身垂手立在一旁。
北平王摇摇头暗自叹息,又走几步,小王爷罗成等人又随后紧跟。
紫嫣不知道王爷在思虑什么,但看小王爷扫视她一眼,一脸的傲慢,时而仰头看天,时而低头看地,再不然就四处闲逛,懒散的样子也没了平日的规矩,全然不顾在王爷身后。
“成儿!做什么呢?”北平王回身喝斥。
罗成一站三道弯地嘟囔说:“孩儿今日身子有些乏力,不想去书馆读书,父王就施恩放了孩儿出去走走吧。”
“放肆!越发的讨打!适才上殿,就全然没有洒脱英武之气,哈欠连天地懒散,没有大家子弟的样子!都是本王宠惯得你没有个规矩!”
罗成矫情地甩了手,身子拧得如扭麻花一般,撒娇般跺脚道:“孩儿不想去读书,孩儿今日不要去书馆,孩儿要去外面玩耍。”
罗艺吃惊地望了儿子,莫非儿子今日吃了熊心豹子胆?尽管他知道平日罗成在王妃面前和府中的骄纵任性,但成儿在他面前还是规矩守礼,不敢越雷池半步。
原本北平王思绪不在罗成身上,但如今也不由敛神为儿子的无礼调皮惊愕。
皱起浓眉,罗艺瞪视儿子喝道:“成儿,再若无礼,父王恼了!”
“不去学馆,就不去!”罗成垂了头嘟哝着嘴,脚下踢弄着地砖,执拗的样子如个不懂事的孩子,虽然符合他的年龄,勉强看来也不算太过牵强,但这举止完全有些不堪教化了。
“罗安!家法伺候!”罗艺终于动怒,慌得罗安在一旁拉过小王爷哄道:“小祖宗,今天是怎么了?一天就没踏实,出些状况。快给王爷赔罪去书馆,不然王爷怒了。”
罗成偷偷扭脸向一脸茫然的紫嫣挤挤眼,转身扬扬头道:“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