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雪晴然窥着外面,不禁冒着被白礼察觉的危险低声道:“父亲,救救玄明——”
雪亲王掩住她的嘴,并不应声。
原来他追白礼到一半时,已经看出被拉走的并非雪晴然,当即折回来守在她身边,以保万全。此时再出去,却是等于告诉白礼雪晴然就在屋里。
雪晴然也知道这一折,却愈发着急。她看出白礼对玄明出手是全未留情,招招都要伤人。心中一时极为难受,许多熟悉又陌生的苦楚也跟着涌上来,让人理不清摸不着。
忽然院中几人都顿了一顿,原来是白礼终于碰着玄明,手掌在他肩头擦出一道血痕。然他本意是要将那条手臂骨头击碎,因此更加恼怒,蛮横地骂道:“只知道躲,你这样也配给人做侍卫!再躲,看我一掌打死你!”
其实玄明背后就是院墙,已经无路可躲。他似乎略一迟疑,终于将左手抬起挡在胸前。
早春阳光映照下来,人人都见到他手里突然多出的一道锋刃。那是一把极小巧的短刀,刀身隐隐泛起蒙蒙青辉,却有一些金色闪烁其中。
屋内雪亲王看得清楚,不禁露出一丝讶异。而夏皇子和白礼已同时呼道:“金错刀!”
玄明苦笑一下,不再躲闪。白礼眨眼间被逼得连退几步,待要反击,却发觉他比之前动得更快,不禁向后一跃,收住手道:“这手刀法比你人俊多了。”
他赞人的话如此别致,玄明只好说:“承让……”
夏皇子接道:“礼王知他玄术不好,还有意与他比试身法,当真高风亮节。”
这句话传到白礼耳中恰如一声惊雷,他这才发觉自己确是犯了个十分之蠢的错误,放着玄术不比,倒专心与人切磋起武艺来了。虽也想看看这个少年还有多少本事,却终归不愿误了本意。当即向后闪去,与玄明拉开些距离,聚起满院风刃向他袭去。
夏皇子拉起蕖珊,翻身躲了开去。雪晴然猛地站起身,却被雪亲王一把抓住,只能眼睁睁看玄明连连躲闪,身上手上瞬间就出了几处伤。白礼占得上风,出手更重,只想得空过来补一掌,将这侍卫直接杀了出气。
方此时,突然贴着四围墙壁平地卷起一股烈风,呼啸着直冲天顶,以千钧压顶之势将白礼的风一击溃散。
此后四下俱寂,那股风来得突然,去得更干脆,倒像是幻影。这样的收控,于玄术极为不易。白礼一双桃花眼褪尽轻慢,只剩了愕然。半晌才开口道:“是谁?”
无人应他。他眼里有些许旁人看不到的复杂颜色,却牵出一抹冷笑道:“
雪王府竟有这样的高人,我倒要看看,你能藏到几时!”
说话间,突然全速闪到了玄明身前,也不避他的刀锋,劈手去夺他的刀。玄明既难躲开,待要动刀却是难免要断掉白礼整个手掌,思虑之下反遭掣肘,被他一把夺了刀去。白礼却不在乎伤人多少,反手将刀刃朝玄明挥下。
雪晴然挣脱开雪亲王,推门而出,连声音都怕得失了原样:“玄明——!”
雪亲王惊道:“莲儿!回来!”
这一唤为时已晚,夏皇子更是来不及阻拦。雪晴然早奔到玄明身前,张开手臂去挡白礼的刀。一切只在瞬间,一个身影闪电般斜掠过院子,以无人能见的速度赶到白礼身边,电光石火般在刀身一弹。白礼当即被震得松了手,回头见到的是双如寒星秋水冷彻人心的眼睛。他大大一惊,旋即一手去拉雪晴然,另一手却向着白夜额前青纱而去。
白夜击落短刀时已经开始向后退,白礼的掌风激得青纱微微拂动,却终被他躲了开去。白礼见这边不得,顺势这只手也回去捞雪晴然。眼见躲不开了,却不料玄明单手推开雪晴然,将自己手腕送到他掌下挡住了他。
白礼大怒道:“寻死!”
连雪亲王尚不能正面接他双掌,人人都知玄明此举与寻死无异。握住人一只手腕,已足够白礼将这人碎尸万段。
生死一线间,突然响起“啪”的一声。
刚刚拔剑到一半的夏皇子顿时呆住,正赶到院中的雪亲王亦有些怔,周围人人都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这一声脆响,竟是雪晴然端端正正挥手扇了白礼一耳光。既没用到玄术,也无技法可言。
白礼一回头,雪晴然又是一耳光。
“看你敢伤他!”
这两下打得甚重,白礼那张白白净净的脸上霎时间多了两片红云。他几乎是跳着脚放开玄明,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