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坠还是那般利落精明的样子,只是笑容变得十分冷冽:“姓苏的,善恶轮回,果报不爽。你还记得云凰公主么?那么小的小公主,又聪明,又善良,对待宫人都温柔谦逊。全亏了她,我才能咽下心中悲恨,勉强活下来。她死的时候没人看到,一个人在竹林里躺了半个时辰才被找到。好在双生的兄妹连心,夏皇子知道了最后在她身边的人是雪羽华。我本以为该向羽华寻仇,所以总是折磨她,活该你为人母的心如蛇蝎也不帮她。没想到,原来那还是你指使的,你是想害夏皇子,却阴差阳错害了他的妹妹。”
无论是墙上偷听的人还是宁皇妃,都瞠目结舌。
“金坠,”宁皇妃的震惊已经超过了忿恨,“你是我从小带在身边的陪嫁宫女啊!你何时,何时归附了凤箫宫了?”
“你陪嫁的宫女?”金坠切齿一笑,“你是有多目中无人,陪嫁的宫女被人掉包了都看不出!谁是金坠?宁皇妃,你还想不起来么?你忘了云凰公主出殡时那个哭到几次昏倒的宫女夏灵诗了么?”
宁皇妃的脸色瞬间发青:“夏灵诗早已横死,你,你是鬼--”
金坠一把掩住她的嘴,发出有些阴骘的笑声:“世上哪有什么鬼。当初金坠与你合谋毒害皇嗣,为了避祸,她借口探亲出宫,一去就是半月。宁皇妃呀,为了和她换脸,我痛得魂都要散了,就算是现在,我的整张脸都还是痛的。我跟做御医的父亲学了这手本事,可没想到要对着镜子将自己的脸切下来。苍天有眼,终于让我拆穿了你的真面目。至于我的,你却永远没有机会拆穿了。”
宁皇妃拼命挣脱开她的手,切齿道:“你不要高兴得太早。雪轻杨心狠手辣,对你这样能忍能藏的人,必会杀之而后快!”
金坠掩口失笑:“陛下?当年我连夏灵诗都不是的时候,可不就是他救了我的小命,将我放在最不放心的妹妹身边么?他将我三妹留在自己身边,因为看她年幼天真,怕会出差池。又让嫣儿陪伴夏皇子,因为她才情最佳。只有我郑粲最得他信任,便去云凰公主身边保护她。”
她眼中带了悲恨:“可恨我身为长姊,反而不及两个妹妹有心,竟会被你们钻了空子害死公主。我辜负了他的信任,也辜负了公主对我的好。我
们姊妹三人,早已死过了,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好怕。陛下已经答应我,若我觉得一瓶重莲散魂饮是便宜了你,可以就在这里将你千刀万剐。回头就说你畏罪逃了,还能顺便再拉上几个该死的垫背。甘皇妃连莲花公主都敢打,陛下早将她的名字写上生死簿了。”
说罢就将宁皇妃的嘴塞了起来。玄明见状,连忙拉着雪晴然走了。
走出很远,他忽然说:“雪轻杨,适合坐上帝位。”
雪晴然正努力转移注意,不让自己去听金坠究竟有没有对宁皇妃下手,连忙问:“何出此言?”
“他能不动声色做出这么多惊天动地之事,每一件都滴水不漏,又极善于笼络人心,甚至还能骗过白夜和白朝。”
“骗小白?”
“我今天在宫中看到了尹翠暖。”
雪晴然想了一会:“翠暖她本该被关在周焉营中……你想说是杨皇兄骗过小白救出了她么?这和白朝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宫女之身,又带着孩子,会不顾性命去救她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她儿子的爹……”
雪晴然噗的笑了:“你说她夫君不就行了。”
“好吧,只有她夫君卿梁会去救她。”玄明也笑了,“可是按雪擎风的做派,当初文淑公主带着翠暖出逃,他就该杀了卿梁。结果卿梁没死,而且还能顺利出宫,现在又和妻儿继续在宫中做事。如此厚遇,除了雪轻杨,还会是谁给的?”
雪晴然想了想:“果然如此,杨皇兄又是为了什么?”
“他可能在放走卿梁的同时,也交给了他更要紧的任务。”玄明斟酌着说,“比如,扮成密使,给白夜送个周焉王病危的假信。你记不记得白采薇说,是那个信使和她一起离开军营寻白夜。若真是周焉自己的信使,岂会不知让白采薇涉险的人,十有八九会被白秀杀得很惨。分明是故意引出她的。”
好一阵沉默。雪晴然说:“若真是这么重要的事,杨皇兄就不怕翠暖的夫君……不怕卿梁救出妻儿便跑了么?”
“翠暖还有个妹妹在宫里,是她嫁给卿梁之前唯一的亲人。而且杨皇子虽对雪擎风毫无亲情,但对夏皇子很好,想来与相依为命的信皇妃应该也很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