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华摇了摇头,忽然起身道:“你且在此好好休息,我同月明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在我们没回来之前,你哪里都不要去。”
说完,也不等裴玄度答应,一把抓着洛月明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出殿门。
洛月明双腿直发颤,为了不在裴师兄面前露出马脚,还佯装什么事都没有,迈着大步子亦步亦趋地跟大师兄出去。
才一出殿门,他就绷不住了,赶紧拽着大师兄的衣袖,极小声地求道:“师兄,师兄,别拽,别拽了!疼,师兄,疼!”
谢霜华听罢,二话不说,微微一弯腰,左手伸至洛月明的后背,右手从他双膝下一操,直接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几个飞掠间,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待洛月明再度回转过神时,二人已经出了魔界,站在一处悬崖之上,谢霜华将人轻轻放下,低声道:“玄度大约是从这个地方被人打下去的,我方才查探过了,他的法器不见了,也许就掉落在这附近。”
“那我们帮裴师兄好好找找。”
“嗯。”
此地僻静荒凉得很,山坳连绵不绝,瞧着像是有来无回的断魂窟,周围笼罩着一层浓雾,隐约能听见簌簌的风声,自四面八方袭来。
洛月明生怕跟大师兄走丢,没敢距离太远,寻了一圈,果真是寻到了些许的打斗痕迹,还有未曾干涸的淋漓血迹。
抬手轻轻一触,入手粘腻湿润,洛月明将那染血的手指,在眉间一划,双眸紧阖,试图从中探寻出些许画面。
可仍旧一无所获。
“月明,你过来。”
“大师兄,可有查探到什么?”
洛月明起身,三步并两步凑了过去,顺着大师兄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赫然一排血淋淋的大字。
有些已经糊了,但还能些许辨认出来。上面写着:身是人间客,月是故乡明。
洛月明愣了愣,很惆怅道:“看来是想引我们去什么地方,关键也写点我能看懂的东西啊,就这么一句话,谁能看懂,我喊谁爹。”
谢霜华刚要说什么,听到此话,又微微抿起了薄唇。
洛月明道:“不是吧?大师兄?你这都看懂了?”
“嗯。”谢霜华轻轻应了一声,很快又道:“月明,你可知道,你越师兄是什么来历?”
实话实说,这事洛月明真就知道。
早先便说了,越师兄是大师兄从外头带回来的,亲爹原本是人间帝王,在一次游历人间时,同当时名动一时的雅妓春风一度。
就因为这春风一度,还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临走前还信誓旦旦说,一定会派人接这雅妓入宫,可后宫佳丽三千,帝王一回宫就有无数妃嫔争先恐后地过来求宠,哪里还想得起那妓。
更何况,即便是个雅妓,但也是勾栏院里出生的,哪怕生得跟个天仙似的,到底也上不得什么台面。
后来又怀了身子,没有钱财傍身,饱受勾栏院的妈妈欺辱,以及同院的女子冷嘲热讽。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重操旧业。揣了孩子之后,当然就不值钱了。从前还能接待些达官贵人,后来接的都是些市井草莽,据说在接客时,为了保住腹中的胎儿不受损伤。还会用白布使劲缠一缠。
每每还得娇声细语,百般求饶,让恩客轻一些,别伤着孩子了。可去勾栏院玩的,有几个是好人,花了几个臭钱,就恨不得将人往死里玩。
不求还好,越求折腾得越狠,也至于这雅妓在越师兄几岁时就香消玉损。说起来,越师兄居然能平安降生,甚至还能遇见大师兄,托大师兄的福,拜入了天剑宗,成为了名门正派的弟子。
谁又能想象的到,天剑宗的亲传弟子,居然会有这样不堪的出身。
洛月明冷不丁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说,越师兄是突然回想起了幼年种种,遂才再度身入人间,报仇雪恨?
倘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又要闹得无可收场了?换谁有那种身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妓,父亲不仅是个嫖客,而且还是个薄情寡义的嫖客,估计都会当场发疯吧。
可发疯就发疯,捆裴师兄的手腕做什么,还在人间胸膛处烙字,难道越师兄有什么特殊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