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有一事禀报。”
“哦,是什么事啊?”
“臣得密报,前日萧家的家人在集上以十斤黄金为资,向一个算卦先生问卦占卜。”
“问卦?这也无伤大雅嘛,算不得什么要事。”皇帝眼也不抬,继续批着奏章,跪在殿下的袁智动也不动,口中不敢分辩,心里却有些惴惴,正在他感叹圣心难测的时候,殿上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来,“不过,十斤黄金的卦金未免也多了点,他问的是什么卦啊?”
袁智就等着这句问话,当下来了精神,把探子回报的话一五一十的报了上来。
就在袁智讲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幽泉宫内也正在进行着一场密谈。
“今夜袁智进宫面圣,你可知他要禀报些什么?”
“哦?禀报些什么?”
雍雪见看着面前女子狡猾的目光,露出了笑容:“前日袁智的手下从集上抓回一个算卦先生,从他嘴里问出一件事来。”他停下话头,直视着绝颜,眼神犀利。“我这么说,你总该明白了?”
“如果你要问的是那个问卦的萧家家人,不错,是我找人假扮的。”绝颜坦诚不讳。她知道雍一定会知道这件事,也就没打算瞒下去。
“这就是你让萧庆分享军功的原因吧。”雍的笑意更盛,“你让他问的卦是什么?”
“难道你会猜不到么?”绝颜没有正面回答,看着雍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心照不宣。
“据你说来,那个家人并无什么鬼祟的行为,找人占卜也是堂堂正正,既然算卦先生盛名远播,那卦金多了些也没什么不妥。他到底问的是何事?”不耐烦听袁智的吹嘘描述,天成帝打断了他的讲述。
“皇上英明,真是一针见血啊。虽然那个算卦先生很是灵验,但臣的属下见他出的卦金实在太过贵重,所以才起了疑心,在他走后好好盘问了那个算卦先生一番,这才……”
“无端讯问,你又扰民了?”皇上皱起了眉头。
“这——没有,皇上放心,上次臣有事处置不当,被皇上训诫后心里已是悔恨难当,断断不敢再重蹈覆辙,辜负圣恩。臣的属下只是略问了他几句,例行公事,例行公事而已。”袁智身上冒出了冷汗,连忙叩首,慷慨陈词敷衍了过去。
“没有就好。那你知道他问了什么?”皇帝似乎漫不经心的将话又引回了正题,正中袁智的下怀,毕竟这才是他今天面圣的目的。
“臣就是知道了问卦的内容,觉得不可不报,所以才斗胆面圣。那个算卦先生说,”袁智抬起了头,一脸诡秘,“萧家家人所问的,乃是一件大事。”
“大事?”皇上似有不解。
“那个家人说他家大将军此番生擒了厉王,平叛有功,名震天下,所以想找人问卦,看看若有大事吉凶如何。”袁智一口气说完,悄悄打量着座上帝王的神色。
“那他有说是什么大事吗?”
“没有。那家人不曾明言,只是问若有大事,吉凶如何。”
“关心前程命运,也是人之常情。”天成帝仿佛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难得你如此细心,不过此事就到此为止,不必再追究了。”
“经过这件事,皇上恐怕对萧家的疑心更重了。”雍雪见也承认这的确是一条妙计,既引开了皇上对芜王府的关注,也给萧家送了一份漂亮的回礼。只除了一件事,“这个假扮萧家幕僚的人呢?”
“你问他做什么?”
“把他交给我。”这个人留不得。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个人不会再出现了。”
“我也很想相信你这句话,可是,你之前的处理方式实在是让我失望。”雍雪见的笑容没有改变,眼神却透出一丝凌厉,“这次就交给我来处置好了。”
绝颜无言以对,上次她处理的的确不妥,但是这个人是天外楼的人,她不想,也不能把他交给雍。
“这个人,是我的人。”说出天外楼的存在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困难,自己什么时候会这么在意他的反应了?
无语。
没有意外的表情,没有质问的话语,雍的神色平静如常,连眼神都没有闪动。
“你都知道了?”绝颜试着问道。他知道自己在培养势力,知道多久了?
“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告诉我这件事。”他平静的开口。如果她只是他的属下,那么在天外楼成立之时就是她的死祭。没有一个人可以欺骗他如此之久,更没有人可以背叛他。但是,她不是他的属下,不是他的棋子,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
她是绝颜,一个令他动心牵挂不已的女子,一个让他想要保护怜惜的女子,一个离得越近越看不清的女子。
从不知道看清一个人是这么困难的事,他看人向来不需太久,一是人性相似,二是没有必要,他一眼就可以看出人的欲望和喜怒,至于更深的往事和情感,他没有丝毫兴趣去了解。
唯独她不同,因为她,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看透一个人,知道她全部心事的愿望,没想到却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相处越久,他越感到她心事重重,在心机和谋略的背后,脱下坚强冷静的面具,他知道她只不过是个脆弱的女子,不安时就躲进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里,那里藏着深深的往事——所有那些他不知道的事。
“你不介意?”绝颜端详着他的面容,迟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