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前面的人不知何时停了步伐,她就那么直直地撞了上去。“对不起……”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小小年纪,总唉声叹气像什么样子?”胤禛侧过脸斜乜了她一眼,伸出手来,“东西还给我。”
寤生抬头,疑惑地问道:“什么东西?”
“爷的帕子。”
“那不是寤生自己的么?”
“爷既然已经用了这么长时间了,那就是爷的了。你不是不想欠爷的东西么,那就快把帕子还给爷。”
“你……”寤生心头一怒,愤愤地拿出绢子“啪”的一下拍在他手里,“给你就是!”不就是个绢子么,无赖!谁知还不等将手拿开,忽然被某人一把抓住了。
第19章四爷挨骂
“你做什么?放开我……”寤生跌跌撞撞地被他拉到一处甬道的角落里,无处可逃。
“你快走开!你究竟想怎么样?!”她用力推他,却发现这人纹丝不动。抬眼怒瞪着这人,见他死死盯着自己,完全是一幅鹰隼面对猎物的表情,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你究竟想如何?”寤生心里直打鼓,努力强迫自己与他对视,可是声音中不免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胤禛忽然抬手摸上她的耳垂,淡淡地道:“竟然敢把我送你的东西退还给我。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他似乎猜到她会说什么,冷哼了一声,“你是不是要说你是皇阿玛跟前的人,我不能对你怎么样?那你可就想错了。皇阿玛那样的帝王,怎么会把一个女人时时放在心上?即使是你现在正算得宠,我若去求皇阿玛讨了你,你认为他不会把你给我么?我跟他还有一条血脉连着,而你又算什么?”
寤生听了这话心中顿时腾起怒气来,反而将原有的恐惧压了下去,心底跟着镇定不少。她冷冷一笑:“是的,在四爷眼里寤生不算什么,寤生本就只是个宫女,是伺候主子们的奴才。主子们一时高兴了可以像打发宠物一样给些奖赏,主子们若是不高兴了也可以随时打骂。奴才是什么?奴才除了伺候主子,不过是主子取乐发泄的玩具罢了。可是你不知道,玩具也是有感情有喜怒的!”
“四爷在别人眼里是身份高贵的皇子阿哥,可是在寤生眼里,你也不过是个空有皮囊的纨绔罢了。是的,你有外表有家世,生下来时用绫罗绸缎做襁褓,死了之后用汉白玉石做墓碑。可是除了这些你还能有什么,你每天过的又有多开心,你的周围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对你?像你这样的人,体会过人间百姓的天伦之乐吗?尝到过母亲亲自做的莲子粥吗?收到过子女用爱心做成的礼物吗?恐怕没有吧?四爷又知道您在寤生眼里算什么吗——什么也不算!”
寤生冷笑瞪着面前的人,努力从他的眼底捕捉到稍纵即逝的黯然,心里就觉得无比的快慰。
两人对视了有半柱香的时间,胤禛忽然开口:“不要这么说自己。”
“……?”寤生原本以为他会教训自己一顿,却不妨听到这么低沉的话语,一时有些发懵反应不过来。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这样说自己。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奴才。……你怎么还不明白?”他的声音沉沉的,一脸平静的凝视着她,“你要怎样才能明白?”
寤生实在无法理解他在听到她的一番比较恶毒的语言后的反应,更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心里有点发虚,后背死死地贴在墙上,“……明白什么?”
“你要明白……爷送你的东西是不能随便摘下来的。”说着从怀中掏出那个绣着彼岸花的香袋,从里面倒出那对绿玉坠子来。“爷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那件新罗国的披风你若不喜欢,爷可以先代为保管。可是这个,不可以再取下来了。否则,爷刚才说的话,可不是玩笑。”说着,就将坠子重新又为她戴上了。然后将那个香袋重又揣回了怀里。
寤生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皱着眉瞪了瞪他,心里却忽然没了主意。半晌,她闭眼暗自叹了口气,尽量用沉稳的声音道:“寤生答应四爷就是。那请问四爷现在能否放开寤生,寤生还要去皇上那儿回差事。”这个时候不妥协,还能怎么办?
胤禛松开箍住她肩膀的手,站直身体:“去吧。”
寤生几乎是用小跑的,终于摆脱了身后那道视线,她倚着柱子脱力地呼了口气。在那个人面前,无论她最初有多少胜算,总是会很快的被扳成败局,然后在他眼中狼狈地无处遁形。那个混蛋为什么每次都要欺负她?!
去回差事的时候,康熙盯着她瞅了瞅,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坠子不错。”便将目光又回到手中的折子上。
寤生偷偷瞄了一眼康熙的脸色,见他没什么表情才将微微忐忑的心方定了些。迟疑了片刻,还是把遇到太子的事告诉给了康熙。
康熙蹙了眉,半晌才微点了点头。寤生低眉行了一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不到申时,御花园的戏就已经开演了。戏台对面其实很像是个三面环绕的楼阁庭院,康熙和太后坐正中间,右手依次是皇子阿哥们,左手依次是公主及后宫妃嫔们。寤生奉命坐在康熙身旁的小凳子上,为帝王捶腿。而这会儿台上正唱着一出《玉簪记》。
沈清墨果然不愧是京城里的名角儿,此刻扮上青衣的行头,与那会儿寤生见过的倜傥孑然的感觉完全不同了。那圆润婉转的嗓音自不用说,单是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的风情神韵都能勾了人的三魂六魄去。寤生呆呆地望着台上,手都停住了。
康熙瞅了她一眼,看着她那副傻乎乎的模样不觉勾唇一笑,顺手就握住了她那白净小巧的拳头,微微皱眉:这丫头的手这么冰。于是将她一双手都放在手心里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