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脸颊顿时绯红一片,面上却满是惊讶,支吾地问:“你、你怎么知道?”
寤生见她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极是可爱有趣,就忍不住想逗逗她,故作沉吟状:“是他告诉我的。”中国的文字就是这样博大精深,简单的一个“他”字,就增添了很多类似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其中。
“他?”女孩面色微变,“他怎么会告诉你这些?你跟他……”
寤生仿佛没注意她有些发白的脸色,以及话语间流露的狐疑和担忧,仍是微微笑着:“嗯,我们很好。我常常受他照顾,他是个好人。”好吧,她不否认是故意想给胤祥那家伙找麻烦,谁让他上次对自己语气不善来着。不过,她说的可也都是实话啊!
“小筠!”清越的声音响起,胤祥喘着气跑来,“让你久等了。”转眼看见寤生,面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寤生也在……你们怎么……”
“胤祥,你怎么认识这位姐姐?”女孩皱着眉看向胤祥,显然在忍耐着怒意,但语气中仍透出极好的涵养。
胤祥扬唇一笑,看了寤生一眼:“我们很早就认识啊。”想起初次见面时的情景,俊逸的青年双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眸中透出浓浓笑意,“因为一个误会认识的,那时肯定吓着寤生了。不过我们现在关系很好。”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女孩说的。
女孩见那俩人眸光交递间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咬咬唇,瞪了胤祥一眼,眼圈却不禁红了:“我知道了。可是你不该骗我!”说完转身就走。
“哎……小筠……”胤祥怔忡地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片刻后转过头望向寤生,一脸疑惑,“她这是怎么了?”
寤生轻笑出声:“你问我,我问谁?你得问问你自己啊!快去追吧,人家正在生你的气呢!”
胤祥瞅着她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顿时恍然。哭笑不得地手指着她点了点,咬牙切齿地半天憋出一句话:“你真是……太坏了!”然后一拍额头忙追了过去。
寤生笑看着那对年轻璧人的身影,顿时心情大好,不再停留而去。
康熙四十五年选秀结束,帝王为十三阿哥胤祥和尚书马尔汉之女兆佳·梦筠赐婚。不久择定吉日,俩人在胤祥新建起的府邸完婚。
在这之前寤生同凝香又易装出宫闲逛的时候就提前去京城玉器店定制了一对玉璧。翠玉,水头很好。因为凝香不小心露出了一块八贝勒府的腰牌,所以价钱就很便宜了。胤祥新婚之日,寤生拜托胤禛将这对玉璧送给了新人,还让他捎上自己亲手制作的一张写着祝福之语的贺卡。
几日后她收到胤祥带来的信笺,是梦筠写的,字里行间透出发自内心的真诚,寤生很是感动,将这信仔细收藏起来。
这些东西虽然平常,于她而言却是这个世界渺如尘粟的稀有之物,宛若一线甘泉,暖化她心底某处冰封已久的寒凌。
这日上午乾清宫奉茶时遇到胤禛。等暖阁议完事,那人悄悄告诉她下午得了空会去看她,毕竟俩人很长时间连在一起喝杯茶的工夫都没有。
傍晚寤生回到住处,就去小膳房烧了水,最近新出的龙井,胤禛一到春夏时节是最爱的。
然而等到太阳落山,烛灯初掌的时候那人连个影子都没出现。寤生一页书都看不进,去门外望了几回,也不见他来。
她皱眉叹了口气,按下心中隐隐的焦灼,眼见暮色降临,但想着他从来是守信用的,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转念又觉得自己过于担心了——他那个人,是从不需要别人担心的,只要相信他就好。
心渐渐宽了,回屋复又坐在灯下看起书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外面传来敲门声。寤生起身去开门,见门外果然是姗姗来迟的某人。
“抱歉,来迟了。”胤禛一边道歉,一边掀帘子进了里屋。
好象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儿。寤生微蹙了眉,去为他沏了一碗滚滚的茶来,嗔了一眼悠然坐在椅上的某人,“喝酒去了?”
胤禛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唇边勾起一抹温柔笑意,在她脸侧轻轻吹了口气:“原本早就得了空,结果有人生辰,去喝了几杯酒就过来了。”
寤生忽然脸色一变,在他胳膊上嗅了嗅,沉着脸拍开他的手,起身去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针线做起来,不再理他。
“怎么了?”胤禛微怔。
寤生正眼也没瞧他,低眉绣花。
“到底怎么了?”胤禛起身到她身旁,弯腰搂住她的肩,凑近瞅着她,“怎么生气了?谁惹着你了?”
寤生背过身去,“应该不会只是喝酒吧?”语调极平淡,却透出一丝冷意。
胤禛看着她冷淡的侧脸,有点懵:“真的只是喝了几杯酒,不然还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