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鬼神论,沈岁檀无法感悟。在她眼里,钱就只是货币,交换物资的道具而已。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这想法有些脱离了人间疾苦的偏颇,这源于她没怎么缺过钱。
上大学时她发表文章、做兼职,就基本上财政自由了,后来做了医生,工资也挺稳定的。
当然,向雪更不可能缺钱,她内心的愁苦也不知道源于哪里。
椅子被她占了,沈岁檀也懒得计较,拿着水杯去对面坐下,“说吧,找我什么事?”
“找你聊天。”
“哈?”她们两个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关系了。
沈岁檀打了个哈欠,“还聊天呢?你现在最首要的事是赶紧回家躺着养伤去。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虽然只是骨裂,但再这样不要命地折腾下去,肿胀淤青,发炎发烧都是小事。万一发生移位,戳破你血管、神经、内脏都有可能。”
沈岁檀不理解,怎么有人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你可真够虚伪的,一边让宋婷踩着我的尾巴不放,一边假模假样地关心我的身体。”向雪讽刺地说:“我再不来回奔波,就要被你送进监狱里去了。”
沈岁檀喝了口水。
向雪看着她问:“你就不能让这件事这么过去吗?你朋友的钱,我们明明也已经还回去了。”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向雪笑起来,捂着疼痛的左肋笑了好一会儿,笑完脸色更加苍白,“那你就不要在这虚伪地装样子了,装给谁看?”
“我不是装。我关心你,是因为这里是医院,我是医生,你像个快不行了的病人。出了医院,宋婷是搞社会类新闻的,你有可能是这个新闻的中心人物,人家咬着你不放,不也合情合理吗?”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没有权利。权是有了足够的金钱才能开始追求的东西,是另一个层面。那些男人有,但他们只会冷眼旁观,不愿意轻易出手。在这些有钱有势的人眼里,我们只不过是玩物而已。兴起的时候逗弄两下,没兴趣了就弃之如敝履。”
“按你这说话,追求完金钱追求权利,追求完权利是不是又该追求名声了。那岂不是永无止尽?”沈岁檀没时间跟她唠嗑,得去忙了。她起了身,皱眉看着对方,“我让护士借个轮椅送你去骨科吧,你这情况,最好直接住院静养。”
向雪却不予回应,“那天,见到我那么狼狈的样子,你应该在心里嘲笑我吧?”
“没有。”
嘲笑她,沈岁檀是没有。但看过那种场景,确实挺尴尬的,当时尴尬,现在也很尴尬。如果向雪不主动提,她是绝对不会提的,就当做当时脑子短暂地宕机了。
向雪现在却主动地提起,还一副要沈岁檀说观后感的语气,“你无法想象一个人为了往上爬做到这个地步对不对?”
沈岁檀不知道说什么。
向雪继续说:“你想象都不会想象的事情,我却能做到,我甚至做得不止如此……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从年轻懵懂到成熟世故,从满脸稚嫩到眼角长出细纹。从为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拈酸吃醋,到后来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就给她搜罗什么样的,实在不行我给他培养。我付出得还不够多吗?他却对我如此冷心冷血,说捡就捡,说扔就扔。”
沈岁檀忽然就明白向雪最开始说的那句‘找你聊天’是什么意思了。她应该是没什么朋友,到医院来找自己当出气筒了。
但沈岁檀现在真的有点忙。
“等我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再回来听你讲吧。”
“也许你和我一样,也不过是握在别人手里的玩物。只是我知情,而你不知情。”沈岁檀走到办公室门口,听到向雪问:“那个霍承景是你男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