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的大朝,注定不寻常,在赵曙近乎疯狂的发泄与咆哮之下,终是熬到了散朝。
旧党文官虽然心有惭愧,可是在他们看来,朝堂本就如此,没有对错之分。
官家这一次,却是幼稚、偏激了。
。。。。。。
赵曙自己也知道,最后的那些话有些重了,真正幡然醒悟的人又能有几个?
正如姐夫所说,“此为人性,亦是痼疾,万古难除。”
命人把誓碑就留在宗庙之外,从此昭然于世,希望能借此警醒群臣吧。
。。。。。。
老贾对于赵曙的这番呵斥同样不太感冒,人性若是能这般容易就能唤醒,那从远古就已经开始的所谓斗争早就消亡于漫漫历史长河之中了。
不过,贾相爷还是很赞同赵曙今日这一骂的,起码旧党诸臣会把这当成是官家的态度。不出意外,明日必然有人受不住,要主动请调出京了。
闷着头一脸不高兴地随群臣退下,见范仲淹和王德用就在前方,更是气的不行。
说白了,老贾这是心中吃味了,官家把实情告诉了范老爷却没告诉他,害得他好生起落,心绪难平。
加快脚步,与范仲淹并行,阴阳怪气地嘀咕道:“老夫就说你那弟子为何不肯回京,原来是有誓碑保全啊!”
范仲淹横了他一眼,却是知道这老货心里不平衡,也没和他计较,缓声道:
“子明这可说错了,今早之前,除了官家一人,没有人知道誓碑上到底写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这誓碑的存在!”
“包括子浩。”
“嗯?”贾昌朝这倒是有点意外。“子浩不知道誓碑之事?”
“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不回京!?”贾昌朝甚是疑惑。
“若是没这块碑,朝廷要经历怎样的动荡,不用老夫再说了吧?”
范仲淹闻言,沉默良久方道:“因为他正在做的事,比什么都重要。”
“哦?小小一个东罗马值得子浩这般重视?”
这回范仲淹却是没有正面做答,目光飘向远方,似有憧憬。
“这会儿。。。。涯州军应该打到君士坦丁堡城下了吧?”
久未出声的王德用突兀搭话,“应该到了吧。”
“成败。。。很快就要揭晓了。”
得,两尊神这么一说,老贾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怎么感觉这两个老头儿还有事瞒着他呢?
地中海,巴尔干半岛,君士坦丁堡。
做为东罗马帝国的首府、正教中心所在,这里是真正的堡垒,海岸线上绵延不绝的海防攻势,让任何战船都无法靠近城池半步。
而唯一的陆上城墙,在百尺护城壕沟的掩护下,让君士坦丁堡成为了地中海与黑海交界点上的一颗钢钉,任何试图拔下这颗钉子的武力都将徒劳受挫。
可是,话说回来,再严密的堡垒也有崩塌的一天,再坚固的城墙,在大炮面前都显得那么羸弱不堪。
此时此刻,十万十字军、六万涯洲军,与西撒克斯联军一道,踏马扬鞭,有如滚滚洪流,向着君士坦丁堡推进。
终于,翻过一处高岗,一座大城猛的映入眼帘。
十字军统帅唐纳德精神一振,不由高声大喝:“到了,我们终于打到君士坦丁堡城下了!”
在他身边,涯州军大将石全海、西撒克斯国王爱德华二世,也是面露喜色。
石全海更是不由感叹:“终于啊,终于赶在塞尔柱人之前,兵临城下了。”
“是啊!”唐纳德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终于啊,终于到了这最后一战了!”
没错,这是确实是最后一战,只要占领君士坦丁堡,欧洲大陆从此天下一统,再无战火。他这个征战多年的老兵也终于可以放下刀剑,回归家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