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尼斯笑着摇摇头,转身靠着铁栏杆,疲倦地闭上眼。很快,除了雷斯林和泰斯之外,每个人都打起了盹。坎德人睡不着,觉得很无聊,满怀希望地看着雷斯林。有些时候,雷斯林心情好的时候,会跟他说些古老法师的故事。但现在法师裹着红袍子,正好奇地观察着费资本。老人坐在一张凳子上打盹,头随着车子的晃动上下点着,发出轻轻的鼾声。雷斯林金色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几分钟之后,他也戴上兜帽,往后靠去,脸孔消失在阴影中。
泰索何夫了叹口气,转头看见赛斯顿走在囚车旁边。坎德人觉得有了希望。他知道,他有了一个忠实的听众。
泰索何夫把他叫过来,开始说他自己最喜欢的故事。两个月亮都西沉了,囚犯们尽皆睡去。大地精走在车队后面,半睡半醒地讨论要什么时候扎营;修马斯特·投德走在最前面,满心幻想着即将到来的晋升;在修马斯特身后,龙人们用自己刺耳的语言交谈着,在投德不注意时用恶毒的眼光瞧着它。
泰索何夫坐在栏杆边,摇晃着双脚和赛斯顿聊天。坎德人假装没看到吉尔赛那斯闭着眼睛在装睡。泰斯看到精灵趁着周围没人注意时睁开双眼察看四周,这让泰斯感到无比好奇。看起来吉尔赛那斯似乎在注意或等待什么东西。坎德人开始忘记自己说到哪儿了。
“所以我……呃……从袋子里抓出一块石头,丢出去,嘭的一声,正中巫师的脑袋。”泰斯很快地开始替故事编结尾,“恶魔抓住他的腿,把他一起拖进无底深渊。”
“但恶魔先对你说了谢谢。”这个故事赛斯顿之前听过两次,版本还不太一样。“你忘了。”
“是吗?”泰斯一边问,一边注意着吉尔赛那斯,“是啊,没错,那个恶魔对我说声谢谢,然后把给我的魔法戒指收了回去。如果不是因为天黑,你应该可以看到我手指上有戒指的痕迹。”
“太阳升起,很快早晨。我可以看。”溪谷矮人兴奋地说。
天色还有些黑,但是东方的一丝曙光暗示着他们旅程的第四天即将开始。
突然,泰斯听见森林里传出鸟叫声,其他的叫声跟着响应着。多奇怪的鸟叫声啊,泰斯心想。以前从来没听过这种叫声,但也可能是因为他以前从来没到过这么靠南的地方。他从他的地图里知道目前是在何处。他们已经越过了白怒河上唯一的桥梁,正朝着帕克塔卡斯——地图上标示的著名的萨达肯铁矿迈进。地势开始升高,浓密的白杨森林开始出现在地平线的西端。龙人和地精们盯着树林,脚步加快。在这片森林深处是精灵的古老家乡——奎灵那斯提。
又传来一声鸟叫,这次更接近了些。泰斯背上汗毛倒竖,因为相同的鸟叫声同时从他身后传来。坎德人转头看见吉尔赛那斯站起身,手指放在嘴唇上,吹出奇怪的声音来。
“坦尼斯!”泰斯喊着。但半精灵早已醒过来,囚车里的其他人也一样。费资本坐起身,伸着懒腰。“哦,很好,”他说,“精灵们来了。”
“什么精灵——哪里?”坦尼斯坐起身。
突然间传来一阵像是一群鹌鹑扑腾的声音。前面的补给车上随即传来一声惨叫,失去驾驶者的车子滚到一个坑洞中,翻了过去。后方囚车的车夫马上用力拉起缰绳,阻止麋鹿撞上前面的补给车残骸。囚车猛然刹住,里面的犯人也跟着东倒西歪。车夫又让麋鹿继续前进,小心地指挥它们闪过前面的残骸。
突然,囚车的车夫也惨叫着抓住自己的喉咙,众人可以在昏暗的晨光中看到那里露出一支箭的尾羽。车夫的尸体从车上滚下来,另外一个士兵刚站起身抽出剑,胸口也跟着中箭,倒了下去。麋鹿感觉缰绳松了下来,跟着就慢下脚步,直到囚车停下来。四周传来箭矢破空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大伙纷纷趴在囚车的地板上寻找掩护。
“发生什么事?怎么搞的?”坦尼斯问吉尔赛那斯。
但精灵不理他,只顾看着破晓的森林。“波修士!”他大喊。
“坦尼斯,发生什么事了?”史东站起来,说出四天来的第一句话。
“波修士是吉尔赛那斯的哥哥,我猜这是次救援行动。”坦尼斯说。一支箭嗖的一声射进囚车,插在地板上,差点射中骑士。
“如果我们死了,这救援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史东趴在地上说,“我以为精灵都是神箭手!”
“趴低点!”吉尔赛那斯命令道,“这些箭只是为了掩护我们逃亡。这是打带跑的战略,我们的人手不够正面对抗这么大批的军队。我们必须要准备好马上往森林里跑。”
“我们怎么离开囚车?”史东追问道。
“我们没办法替你们准备好一切!”吉尔赛那斯冷冷地回答,“你们之中不是有法师——”
“我没有法术药材不能施法!”雷斯林从一张板凳下面低声说。“姿势放低,老先生!”他对费资本喊道,后者正抬起头好奇地四处张望。
“也许我可以帮得上忙,”老法师喃喃道,他眼睛一亮,“让我想想看——”
“到底搞什么鬼?”黑暗中一个声音大吼道,投德骑着小马奔过来,“我们为什么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