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槿汐和宝绢扶得快,人虽没事,发髻上的碧玉钗却滑落下来,跌得粉碎。
那顶辇轿撞了人,全作无事一般,往角门一拐便过去了,浑不理撞了什么人,撞得重不重。
宝绢哎呀一声,忙蹲下捡起那支碧玉钗,情急道:“可惜了这么个宝贝,就这么碎了……”
话未说完,欣嫔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然后气恼道:“宝绢,槿汐,你们看清了那人是谁没有?”
眼尖的安玲容仔细对应了一番宫中嫔妃的身形,思索道:“背影像是音常在,但看衣服却不大像呢。”
欣嫔一听刚才差点撞到她的是音常在,火冒三丈,眼神充斥着恨意。
“这个音常在越发蛮横无理了,连见了我跟娘娘都不知道行礼,亏她的父亲还是前朝的包衣!”
安玲容拉着欣嫔的手,示意对方先消消火气,道:“请安要紧,别被闲杂人等气坏了身子。”
闻言,欣嫔强压着怒意,勉强笑了笑,“可是这皇上赏赐的……”
“我宫里还有些,要是不嫌弃,等会去我宫里挑几个带走就是了,何必跟音常在斗气呢?”
这下子,欣嫔是彻底没了恼的意思,跟着安玲容一同去给皇后请安了。
安玲容和欣嫔到时嫔妃们都已在了。
她进去按着位次坐下,皇后便笑吟吟向欣嫔道:“今儿你是怎么了?头发也有些松了,脸色也不大好。”
安玲容递一个眼色,宝绢忙道:“方才从长街过来,欣嫔不知被谁的辇轿横冲直撞出来碰了一下,人差点扭了,连皇上赏的玉钗也跌碎了。”
欣嫔忙起身道:“如此匆忙来见皇后娘娘,实在是怕误了请安之时,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皇后温和道:“这有什么要紧的,倒是你自己没事吧?跟着的人没看清是谁撞的么?”
槿汐道:“奴婢看着恍惚是音常在。”
音常在倒也不惊,只是盈然一笑如芙蓉清露:“方才是冒失了,差点撞到欣嫔,真是失敬了。”
欣嫔神色不豫,冷然道:“如今才知道撞着我了,方才怎么逃得一阵风儿似的?”
音常在盈然一笑,抚着腮边道:“本是想停下来跟欣嫔您致歉的,可是,嫔妾有一桩要紧事不能不先来回禀皇后,所以只好对不住欣嫔了,至于跌了皇上赏赐的玉钗,您到嫔妾宫里随便挑,喜欢什么您自己拣去,赔您两根三根都不要紧。”
欣嫔听她如此倨傲,一张秀荷似的粉面不由得含了几分怒意。
“昨儿晚上永和宫就闹腾了一夜,今日又来无礼,即便皇上宠着你,也由不得你这个样子!”
音常在侧了侧脸,唇角的弧度如一弯新月,起身向皇后恭恭敬敬福了一福。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昨夜腹痛不止,皇上传了太医来看,才知臣妾是有了身孕了,已然两个月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甄嬛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小腹,不觉生了几分凄楚。
她立刻意识到这不是该自己伤心的时候,忙撑住了脸上的笑容,不容它散落下来。
皇后倒还镇定,满脸笑意像遮不住漏下的春光:“是么?只是既然有孕,怎会腹痛?”
音常在微有得色:“太医说臣妾体质寒凉,胎儿体热,有所冲撞,加之是头胎,所以腹痛,其实也是无妨的,臣妾也是因为这件事要急着回禀皇后娘娘,所以冲撞了欣嫔也不敢停留。”
她说罢便要屈膝向欣嫔行礼,茶言茶语道:“还请欣嫔宽恕嫔妾这遭吧。”
音常在虽是要屈膝,动作却极缓慢,欣嫔知她的意思,没了撒气的理由,摆手道:“才有了身孕便仔细些吧,万一磕了碰了,仔细丢了这福气。”
音常在的目光略含挑衅,看着欣嫔道:“好容易得的这福气,怎么会丢了?有欣嫔庇佑,嫔妾的福气长着呢。”
皇后连忙道:“你是头胎,得格外仔细着,等下本宫就多拨几个人过去伺候你,缺什么要什么,尽管来和本宫说,十月怀胎,有得辛苦呢。”
她蓄了宁和的微笑,看着下方没有子嗣的嫔妃们,挖苦道,“不过这辛苦也是福气,本宫也希望你们也早有子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