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道:“能向太后请安,是臣妾们的荣幸。”
太后含笑道:“昨日福珈陪哀家去御园走了走,说是欣赏晴日红梅,其实红梅盛开,哪里比得上你们百齐放,不止哀家,皇上看了也赏心悦目。
“皇上,你说是么?”
皇上赔笑道:“皇额娘说得是。”
太后理了理衣襟上的垂珠流苏,缓缓道:“百齐放,乍眼看去似乎缺了哪一朵都不明显,可是熟知百的人便知道,缺了哪一朵都不算是胜春胜景。
“皇上,就当哀家人老多言,音贵人已经出月,怎么还不见她出门向哀家请安?”
皇上没有说话,反倒是看了安玲容一眼。
记恨安玲容的皇后,忙含了恭谨的笑意道:“音贵人身子不大好,是儿臣的意思,要她多多休养的。”
“过于伤心,那便是音贵人的不是了。”
太后叹了口气,随即敛容正色道,“对于嫔妃而言,孩子固然重要,但侍奉君上更为重要,这也是祖宗规矩为何要将你们生下的孩子交给阿哥所或是位高的嫔妃抚养的道理,就是怕你们只一心在孩子身上,疏忽了皇上。”
她瞥了皇后一眼,好生关切道:“音贵人福薄,但好在孩子还养在太医院旁边,皇上你还年轻,你的后妃们也还年轻,千万不要因一时伤心过度,伤了龙体。”
皇上连忙起身,算是领了太后的一片心意。
“儿子多谢皇额娘关怀。”
太后叹口气道:“皇额娘关怀也是嘴上说说的,还是要你自己开解心怀,哀家看你这些日子都清瘦了不少,你这般郁郁寡欢,哀家看着也是焦心。”
太后的口吻微有不满,直视皇后:“皇后,听闻这些日子多是你陪伴皇上,怎么未有好好开解、宽慰圣心?你是六宫之主,宫中琐事固然要紧,但皇上的一切更是要紧,你可千万不要轻重不分啊!”
这句话说得颇重,皇后微有惶然之色。
“皇额娘恕罪,儿臣无能,不能使皇上开怀,所以这些日子也安排各宫嫔妃随侍,安妃与华妃也多有伴驾,皇额娘若不信,大可命内务府送上记档来查。”
安玲容与华妃忙起身道:“太后万安,臣妾们的确有奉皇后之命,侍奉皇上左右。”
太后抚着手边一把紫玉如意,叹道:“皇上也可安心了。”
皇上与皇后对视一眼,又看了安玲容一眼,便也低下头去。
皇后仰面,施施然笑道:“其实儿臣一直安排几位嫔妃随侍皇上,也是这样打算的。”
她福下身含笑向太后与皇上:“恭喜太后,恭喜皇上,继音贵人之后,淳常在也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
皇上一惊,旋即大喜,握住皇后的手扶起她道:“皇后所言可是当真?”
皇后的笑意温煦如春风:“孩子千真万确就在淳常在腹中,臣妾岂敢妄言,而且臣妾查过敬事房的记档,的确是一个多月前承宠受孕的。”
淳常在满面红晕,脸上的稚嫩比起从前少了不少,她亦起身道:“嫔妾深受皇上与皇后福泽,皇后娘娘为怕出错,特意请了三四位太医诊脉,嫔妾的确是已经身怀龙裔了。”
华妃只觉得腔子里至喉舌底下,都酸楚极了。
可是那种酸楚却全然不顾她的感受,自顾自强行而肆意地蔓延开来,爬入她的五脏六腑。
华妃下意识地按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是那样平坦,她还是那样没有福气,没有自己的孩子。
皇上喜不自禁,看向淳常在道:“既然淳常在你已有身孕,朕这就晋你为淳贵人,你看可好?”
淳贵人笑盈盈的起身,行礼,高兴道:“嫔妾谢过皇上。”
而太后的笑意仍是淡淡的,如月朦胧鸟朦胧顶上一片薄而软的烟云,总有模糊的阴翳,让人探不清那笑容背后真正的意味。
“那淳贵人这一胎,就交由皇后来照顾,吃食方面,一定要多加注意,可不能像那音贵人……”
太后扶着嬷嬷的手站起身:“说了一早上的话,哀家也累了,先进去歇息,你们坐一坐,便各自散了吧。”
皇后起身,领命道:“儿臣明白。”
众人目送太后进了寝殿。
见太后走了,皇后看着淳贵人的肚子,满脸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