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司雨的心中燃起熊熊火焰,偏偏火焰再旺,也只能烧自个儿。
柳叶握着司雨的手,先是低头细看,这双手,娇小,白皙,根骨分明,指尖纤细的似乎一折就断。细细的摸,细细的看,才能发现女孩儿的十根指头都有针眼儿。那是常年织绣留下的痕迹,心里把柳氏的话信了三分这样就好,能静心织绣的人,灵慧,性子多半和顺,安静,温柔,听话柳叶再次和身后的妇人对了一个眼色。
柳叶的目光越发和煦了,把视线转移到司雨的容貌上。皮肤白净,细腻,近看也不见一点毛孔。脸形五官,虽不十分出众,可甚是养眼。娇小的瓜子脸,不及本人的巴掌大,唯一缺乏的就是少女的红润光泽。眉淡如烟,如远山轮廓。眼睛黑黝黝的,就像一汪清水中点缀着两粒黑亮的石子儿。泪光点点,娇喘微微,虽算不上绝色,过几年长高丰满后,不怕不是个耐看的小姑娘。
柳叶满意极了,再次含笑回头,那一直在背后不出声的妇人神情不动,只是这一次点头的幅度大了些。
司雨身体僵硬着,手背上好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爬,对柳叶露骨的好像看猪肉新鲜不新鲜的目光,和那脸色蜡黄的妇人的审视目光,装出一副“羞涩不堪”的模样,因为太过恶心,司雨自己都忍受不了,脸颊真的浮起一团红晕。其实心里恨不得拿身边的花瓶用力砸过去,砸的人满脸开花。
这样也好,司雨不停的安慰开导自己——也许很快就能离开这个牢笼,离开司家了!这算不算不幸中的大幸?
神说,你降生在桃花岛 三、采苓采苓
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
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
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苟亦无从。
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夜晚,群星伴月。粉嫩的小粉月儿娇羞的躲在云层后面,看不清真容。只留一轮皓月当空,倾洒着清凉银辉,对映着菊英楼上亮着几盏明晃晃的暖暖烛火。
菊英楼的暖阁内,司雨埋首于冻梨花石大书案上,奋笔疾书。写完最后一笔时,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将眼睛眯成月牙儿,弹了弹墨迹斑斑的杏花小笺,思绪彷佛沸腾的水花,上下翻滚,激烈交融。
“马荔,上茶!”
“哎。小姐,马上来。”应声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大丫头,原名又土又俗,跟了司雨后被改成“马荔”。这个名字多琅琅上口啊,也算是对前世的一点纪念,至少每当叫“马荔”的时候,司雨的心中总是充满了不服输的信念。
一个穿越人,不说多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知识,也有一千多年、七八百年的见识,怎会输给几个一天到晚在内院打转的妇人?套用某句话说,“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那张和年龄完全不符合的小脸上,流露出一种强烈的企图心、胜券在握的自信。但紧接着,她的小脸又苦巴巴的皱成一团,好像一只带褶的小包子,还是皮薄的哪一种。
没有船啊!没有船,叫她怎么离开这里,怎么过海?自个儿游么?
纸张被揉成一团,丢进海底鲛鱼灯里,火舌迅速的吞没烧化了杏花小笺。书案上又摆上一张新的,司雨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写着:东陈林甘、符桃姚孟、司马柳叶。
这些小字横平竖直,和东陈文弯弯曲曲的花体文字大不相同。有些无法拼写的字,还用特别的符号标注,因为这是异界,没人认得英文音标,所以这些字无疑就是天书,深奥无人懂。
司雨一边写,一边思考着画下大大的叉。等到写完,十个大叉连成一片,高高低低,深纵浅纵,像埋伏了多少地雷和陷阱似的。
战战兢兢过了这么多年,总结自己穿越六年的经历,发觉自己除了一肚子的苦水,就是心酸之泪。因为年小体弱,害怕被人认出“躯壳调换”的事实,不得不选择隐忍,刻板的伪装成稚龄女童,大概她装的不好(装的好,就更倒霉了),没有人在乎,喜欢她。
司雨心中很是悲哀。
人家穿越,一两天迅速适应环境,三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