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到的时候,百目鬼已经离开了。
一进门,寝子就迫不及待从南柯怀里跳出去,喵喵叫着去拱浅濑响的手心。
浅濑响撑身坐起来,将寝子揽到身上,问:“国崩呢?”
南柯摇头,暂时不想提他:“您和百目鬼谈得如何了?”
“百目鬼对我道了歉,劝我加入清籁海贼的话,也自是又说了一遍,”浅濑响眼神一暗,“我回答,需要考虑。”
“响小姐……”南柯欲言又止,抿住嘴唇,手指也微微捏紧了。
“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不论这场战争最后的赢家是谁,为了维护神社的名誉,八重大人都定会将我从神社除名吧,”浅濑响抚摸着寝子,苍白的唇边挽起一丝苦笑,“我曾为使命舍弃的故乡,舍弃的母亲,舍弃的妄念……还有,舍弃的自我,终归都摆回了我面前,这就是宿命吧。”
浅濑响这么说着,表情无比落寞。
曾将肩头责任视作生命之重的人,而今却变得如此无所适从。
南柯看着躺在浅濑响身上,无忧无虑打滚的寝子,认真道:“不论您做出怎样的决定,我,还有阿望,对您的尊敬都不会改变分毫。”
“这是我近日听到最好的一句话。”浅濑响轻叹,“真不可思议啊,明明事态如此棘手,与你交谈之后,我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嗯。”
浅濑响沉默良久,又问:“南柯,可以借我一只肩膀吗?”
南柯不作声地靠了过去。
浅濑响侧头,轻轻枕上她的肩。
一直以来,浅濑响都是被依靠的那一个。
强大,聪慧,仿佛无所不能。
但无所不能之前。
也曾因为自知愚钝,发愤苦练。
也曾因为爱上一个人,凭一时勇敢,立下终生的誓言。
也曾面对无可转圜的失去,逼迫自己从困顿中站起,义无反顾踏上护佑世间的苦行。
卸下所有防备时,却如此单薄,又尽显疲态。
和一个普通人毫无区别。
“自登上清籁岛以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来自四面八方的阻挠从未停止过。”许久之后,浅濑响闭目低喃,“南柯,你说,使我陷入如今这两难局面的,究竟是顽固的幕府,还是愚钝的清籁民?”
南柯没说话。
这是浅濑响的自问,并不需要她来回答。
浅濑响擅长各类巫术,被及时处理过的伤势施以治疗术,很快就能重新起身。
经过上层海贼们的住处时,海贼们惊为天人,纷纷跑来套近乎。
“浅濑小姐,要不是有您拖住那个鬼族,我们绝没有可能赢得这么轻松!”
“今后的战斗,也请您多多指教啦!”
“我们一定能再把幕府狗打个落花流水,哈哈哈!”
浅濑响没有接他们的话,南柯跟在后面,一起上去见百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