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多余的嘱咐都没有。桑多涅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茧的监护人。
茧是特别的。
生下来就拥有神之眼的人,放在全世界也不多见。
茧是可怕的。
生来没有手足和五官的人,不管是谁看见,都会感到恐惧。
——桑多涅除外。
手脚是施暴的工具,五官是示厌的介质。
所以,她才选择和机械作伴。
“茧,”桑多涅蹲下,用沾满机油的手抚摸茧粉嫩柔软的脑袋,“我是姐姐。”
怪胎和怪胎在一起,就像负负得正。
很长一段时间里,桑多涅和茧都过得十分平静。
桑多涅的怪胎称号是弟弟妹妹给她的。贝萨流士这一代有很多儿女,刚被接进宅邸的时候,有个不知分寸的弟弟偷了她心爱的扳手,于是桑多涅用扳手掰下了对方的五个手指甲。
她显然做得很好。
在这之后没人敢惹她了,父亲也分配给她最安静的房间,和那些讨厌的小屁孩划清界限。
大概是因为桑多涅老实照顾了茧,父亲对桑多涅的管控也放松很多。
可以在女仆长的带领下去花园透气。
不远处的琴房里,家庭教师正在教导其他弟弟妹妹们弹钢琴。
跳跃的音符落在盛开的红蔷薇上,桑多涅蹲在一片馥郁香气里,向着草坪另一边轻轻拍手。
“茧,姐姐在这里哦。”
茧可以听到声音。
原因不清楚,但对桑多涅来说,这就足够了。
被好几圈神经传感器缠着脑袋和脖颈的茧在草坪那头,被放在仅有两条下肢的代步机械里面。
桑多涅呼唤着。
机械在那头晃悠。
左晃晃,右晃晃。
以左脚随时绊右脚的生疏走姿,试探活动。
“茧。”桑多涅又喊。
桑多涅只需要十秒就能跑完的草坪,茧花了二十分钟,歪歪扭扭地到达尽头。
“茧好棒,”桑多涅弯起食指,蹭蹭茧的下巴,笑着说,“你会走路了。”
女仆长在后面皱着脸:“真是可怕……”
“以后,你就可以去想去的地方了。”桑多涅对茧说。
“恕我直言,桑多涅小姐,没有老爷的允许,你们哪也不准去。”女仆长泼冷水道。
桑多涅置若罔闻,继续微笑。
茧却操纵着机械往后退了一步。
“茧?”桑多涅歪头。
茧在原地转了一圈,似乎是在试着确定方向,然后顿了顿,向女仆长的方向靠近。
“啧,”女仆长半怕半嫌地后退,“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