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我的剑术,能不能算作天下第一?”落月突然转过头来问他。
碎玉淡淡一笑:“若是别人,我绝对不敢妄下断言,但是如果是你,天下第一剑非你莫属。”
他敢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自小从师“剑圣”,十岁便名扬天下,到了现在这个年龄,天下能与他持剑交锋的,屈指可数,然而落月的剑法造诣,却是连他的剑圣师父,恐怕也难及她七分。
“我相信你没有骗我,可是,我并不是天下第一。”落月咬住下唇,神色有些黯然,“因为我的剑,在他手下走不到一招。”
碎玉满脸惊疑之色:“他?哪个他?”
落月忽然转过身来:“你笑一个。”
“啊?”她转问题转得太快了,碎玉第一次感觉自己跟不上别人的思维。
落月紧紧的盯着他的脸,见他莫名的看着她半晌不动,有些着恼的捏住他光洁的脸:“你不是一直都喜欢笑吗?怎么现在不笑了?”
碎玉被她捏得哭笑不得,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娃,一脸严肃的让他给她笑一个,叫他如何笑得出。
他不笑落月也不纠缠,松开手,像个小大人般叹了一口气。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他,虽然你没有他好看。”
碎玉一阵郁闷,第一次有人说他长得不好看,而且说得理直气壮。
“我八岁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他,也是像你这般对着我笑,我就喜欢上了他。”落月静静的说着,碎玉这次没有惊诧她的早熟,不管从哪方面看她都不像一个十一岁的女娃,她现在哪怕说她要去嫖妓,碎玉也不会怀疑其中的真实度。
“但他只笑过那一次,便再没有那样笑过了。”落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出生的时候明明穿着和我同色的白衣,可当他脱稚之时,便改成了殷红色的。”
碎玉认真的听着,月光洒在他俊逸的侧脸上,精美如玉。
“他答应我,若他输在我的剑下,便是我的,可是,我在他手下竟然没有走到一招便败了,败得很彻底,因为我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动作,甚至觉得他根本没有出手,但是我确确实实的输给他了。”
……
一阵沉默,半晌碎玉才开口:“说完了?”
落月点点头:“说完了。”
碎玉听得稀里糊涂,最后终于自己理出一条思路,看来她是喜欢上了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幼齿,而且那幼齿生下来就穿有衣服,是个怪胎,并且还是个长得祸国殃民的怪胎,而且这个幼齿怪胎不但有倾世之姿,更有诡异难测的超群剑术,以致于落月这样造诣登峰的剑术高手在他手下竟走不到一招,所以落月很失落,也很不开心,这可能也是她下山的理由。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了:“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落月很认真的点点头:“喜欢,很喜欢。”
“那你还想打败他吗?”
“想!”
真是个勇敢的小女娃,碎玉赞赏的点点头:“那我教你用剑吧。”
“你教我?”落月一惯沉稳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是惊异,而且,带着不置信。
碎玉的自尊心被她狠狠的打击了一下,然后他嘴角浮出淡淡的微笑:“我的剑术造诣的确连你一分也及不上,但我可以教你心得。”
落月马上转为认真转注的表情,她不会婉转,也不会虚假,更不会瞧不起人,既然碎玉要教她,他便是她的老师,所以,她现在神情很认真,也很谦虚。
“你对剑术的悟性已达最高境界,已达到无剑无我的状态,剑为虚,招为影,身随剑动,意随心动,这是许多使剑之人穷尽一生也难以攀登的境界。”碎玉慢声说道,这种境界,是他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企及的。
“你的剑术无欲无求,无关乎生死,不在乎成败,所以,你的剑术已超凡脱俗,不含任何欲念,但是,你想要得到那个怪……咳咳,你想得到他,这便是欲,便是念。”
落月点点头,他说的什么无什么虚的,她听不懂,但她的确想要夜白,很想很想。
“所以,我要教你使用世俗剑法,一招一式皆有目的,剑一出鞘,不得不归!”碎玉声音一落,便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就着无边月华,漫影翻飞。
他的剑招极为凌厉,一招一式,锋芒尽露,落月看着他舞剑的身姿,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三尺软剑在他手中寒芒乍现碎玉流华,果然与他的名字相呼应。
落月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叫碎玉,只因他手中软剑,剑是点点碎玉之光,转瞬之间便可取敌性命于数尺之外,剑光清华又温润如玉,衬着他俊逸出尘的身形,更是相得益彰。
那些见惯碎玉温雅清和翩翩仪态的姑娘,倘若能见到他舞剑之姿,肯定会两眼放光惊艳不已,碎玉瘦削的身形此时矫健平稳,温润的俊颜此时英气勃勃,他并不是世人所见那个擅于抚琴的文雅公子,他的一切慑人光彩因剑而生,因为手中碎玉而炫彩夺目。
影停剑收,碎玉向着落月淡淡一笑:“可看出什么来?”
落月大大的眼睛似是注入异彩,变得亮晶晶的:“碎玉,以后你就是落月的老师了。”
……妖孽分隔线……
茗茶轩二楼倚窗的位置,一个小女娃拿着一串糖葫芦倚着栏杆发着呆,旁边一个俊朗如玉的少年学她的样子倚着栏杆,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