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六百五十八块。”
回到宿舍,打开电脑,QQ上收到了这样的一条消息。消息的人叫杨高,是我高中时的好友,现在在另一座城市读大学。既然他向我说了这种话,那就说明我又一次的回档了。这件事显然是千真万确的,因为每一次回档时都会增加的微妙数字这一次也增加了。然而,这又是为什么呢?明明这一次我已经活下来了啊,明明那个王佐已经被我一刀捅死了啊。
我顺利的活了下来是事实,我再次地回了档也是事实,那也就是说,我结束回档的条件其实并不是“生还”,或者说,并不只是“生还”。在此之上还有着某些附加的条件,比如让王佐也活下来?编订剧本的人真正想看到的,是一个完美的goodend?
等等,这里有一个地方不对。如果说我结束回档的条件是一个我和王佐都活下来的goodend的话,那么王佐结束回档的条件又是什么呢?站在他的立场上,杀掉我,然后让珂酱活下来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而设若这就是他结束回档的条件的话,那么我们两人各自的条件就会相互冲突。进一步说,无论我们中的谁采取了怎样的行动,到最后都会有一个人回档,于是事件就会这样无休无止的循环,整个人类历史的进程也会卡死,永远停止不前。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扯了吧。归根到底,只是一个人回档就可能引时间悖论。而像这样换成两个人一起回的话,那妥妥就是亲妈爆炸的节奏。无论那个编订剧本的人如何富有奇思妙想,搞出这样的设定来也太过莽撞了吧。
烦躁之气在我胸中蔓延,很想就这样站起来大声的斥责,然而却没有可以斥责的对象。专家的知识告诉我,身为剧中之人,我不能去质疑编剧的想法。如果觉得他有哪里不妥的话,那一定是因为我思虑不周,不能真正理解他的意图。按照此种原则,我重新审视之前的思考。这个剧本最大的问题在于存在两位可以回档之人,这其中王佐的回档时他亲口所说,而我的回档是我亲身所历,单独来看它们的真实性毋庸置疑,而结合起来的话···
在王佐已经回档的事实前提之下,我依靠经历而确认的回档,并不一定可靠啊!
深入的思考之下我得出了惊人的答案,并且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如果我现了周围的景物在倒退,那这有可能是我在前进,也有可能是周围的景物确实在倒退。同样的我主观感受到了时间点移动到了过去,这有可能是我回到了过去,也有可能是整个世界回到了过去。王佐他读档回到了过去,只有他保留有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的记忆,而若是此时我也保留了这段记忆的话,那么就我的主观感受而言,我确实是读档重来了。
也就是说,实际上只有王佐一个人在回档,而我只是恰好察觉到了这一点而已。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很好地解释了“我为什么会回档?”这个问题。王佐他是主角命格,天选之人,会回档一点也不奇怪。而我身为专家,某种程度上属于那种“知道的太多迟早死于非命”的人,莫名其妙的回了档其实是很奇怪的事。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说得通了。
至于说我为什么能够察觉到这一点,实际上也有一个很好的解释——因为杨高的提点。杨高每次多会讲的笑话其实是一种告警,这是已经得出的结论。这个告警提示了他将要面临的灾祸,而这个灾祸是同我所面临的灾祸息息相关的。所以,我由此察觉到了王佐的对我的谋害,这种事是说得通的。按照王佐所说,他之前回了无数次档,而只有这几次被我察觉,这也正印证了这一点。同时,为什么每一次回档多会以一个笑话开始,为什么这个笑话中会有一个一直在微妙增加的数字,这些槽点由此而通通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么,最后,说到回档重来的条件,答案也就很理所当然了。虽然每一次回档都是以我的死为标志的,但是实际上王佐为了杀我自愿献身于圣杯,再杀掉我之后自己也就随之燃尽了。所以,回档的条件一直是王佐的死,这一次我杀掉王佐而回档,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个问题。王佐被圣杯干掉是他自愿的选择,是他为了干掉我而行的下策。然而在行此下策之后,实际上是导向了一个同归于尽的的结局。同归于尽意味着王佐身死,王佐身死意味着重新回档,而重新回档,则意味着他之前的全部努力付之东流,于是乎事情就这样卡死了。以我之见,王佐他如此的想不开,多半存想着如何从圣杯那里火中取栗的想法。
到此为止,现象与解释严丝合缝,我基本上已经可以声称,这就是正解了。
于是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感到深深的绝望。古往今来的反派之所以敢于与主角为敌,实际上都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个敌人就是主角。这样的反派虽然死的愚蠢,但至少心念是通达的,整个过程是没有畏惧也没有痛苦地。而现在,由于立场上的根本对立,我却要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面对一个无限读档的主角,这简直是···
我痛苦地抱住了头,想了又想,最终决定随他去吧。
如果你一定要回档的话,那就随你回好了,这事我又拦不住不是吗。你要是一直这样想不开,那就一直这么循环着,你什么时候要是想开了,那我们就继续心机,继续互相伤害。总而言之,你且先回着你的档,我这边要去处理一些杂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杨高那边是烧起来了吧。先前我一直没工夫去管,然而到了现在,却是没有理由不去理会了。而且,我有一种预感,这档子事,绝对和王佐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