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欧狠狠地拍了一下跑车,把坐在车上的宫葵吓得一懵。
跑车在后面慢慢跟着。
时小念跟着宫曜,宫曜一个人沿着路边往前走去,低着头,一步又一步。
不宽的路延向远方,长得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浪花屿上的花儿开得茂盛,迎风绽放,阳光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拉长,但即便是影子,都没有靠到过一块。
宫曜低头,能看到时小念的影子就跟在他的身后。
他摊开自己的手,掌心里全是指甲印。
清风中,时小念低低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里,“我不知道和你说这些,你能不能听得懂。”
她开始解释,可她不知道宫曜是不是能听得懂,听得懂又是不是能明白。
一个不满六岁的孩子,他聪明,学什么都学得快,可终究涉猎太少,能明白多少时小念不清楚。
也许选择在宫曜这样的一个年纪就把一切伤疤揭开,是老天对她时小念的惩罚吧。
“……”
宫曜沉默,头顶上似乎还有着那一股重量,宫欧逼他原谅的重量。
这个家里父母其实都不要他吧。
就像那一次他被莫娜用枪顶着头的时候。
“你知道,人与人之间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那个时候,是爷爷奶奶和你dad矛盾最重的时候,dad要把你带走,爷爷奶奶想逼我离开你dad。”时小念一点一滴说出来。
“……”
宫曜继续走路。
时小念得不到任何的回应,还是走在他的身后,一步步跟着,乌黑长发下的一张脸有些苍白,声音很低,“我不清楚你有没有听过,dad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这样的人是最不能被刺激的,可那时候他已经被逼得快到极限了。”
“……”
宫曜继续走,小手再一次握紧成拳。
时小念把所有的事情说得简短,“所以那个时候,我在权衡所有以后,做了当时我认为最太平的一个决定,把你留在宫家,我不要了。”
话落,宫曜的身影僵了僵,两只小手死死地抓紧成拳头。
“这就是交易,我和奶奶之间的交易,现在我和奶奶已经和好了,但那件事是我亏欠你,这一点,我永远没办法抹去。”时小念咬了咬唇,尝到疼她才能努力地把话说清楚,“所以你讨厌我、恨我,都是应该的。”
宫曜慢慢转过身,一双眼看向时小念,一双大大的眼睛红着,瞪着她,声音稚嫩却带着怒意,“我小,不代表我听不懂,你说这些就是想让我原谅你。”
“holy……”
她没有这个意思。
“我很讨厌你!我在小葵之后,我在dad之后!我宁愿你不要生我!”
宫曜说道,再一次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
时小念站在那里呆了好久,她第一次知道这么小的孩子说出口的话能那么冷,冷到你的骨头里,让你找不到一丝温暖。
她的儿子说,我宁愿你不要生我!
就这么讨厌她么?讨厌到恨起自己的出身。
宫曜年纪小,记忆却太好,那么长的一段路,他可以准确无误地走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