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好不好?”她笑,“你身体还没养好,还是不要喝咖啡。”
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峻的眉宇间,因为她淡然的姿态染上厚重的阴霾。
这样的天真,让他恐慌。彷佛他错过了什么,再也抓不回。
“所有人都劝我耐心听你解释,”她抬眼,轻声道,“说吧,我听。”
“那些都过去了,不值一提,也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秦浅开口,嘴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这么多天,我也想过要怎么解释,和你讲多少事情,可是我发现,你想听的、在乎的并不是那些解释,而我想说的,也不过两句话而已。”
“哦?我想听的,你想说的……是什么?”她笑吟吟地看着他,表情闲适。
“对不起……”他深深凝视她的脸,声音轻柔,“还有,我爱你。”
天真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这个男人,永远这么精明自信,知道怎样击中要害。
可是她,不想再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
“你不必对我说对不起,那对我而言毫无意义,”她望着他,淡然道,“我爱你,一再纠缠你,然后遭你拒绝是我咎由自取,你本就无错可言,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我自己丢的,我愿赌服输。我曾一心一意地对待你,也盼望你能一心一意地回应,你反复无常阴晴不定,我知道你也在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挣扎,等你觉得自己无法负担,便决绝地斩断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我希望你爱我的时候你没有爱我,现在的表白也于事无补。”
秦浅盯着她,神色越来越阴沉。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说谎,你腹中的孩子也许是我的而不是陈勖的?”他低沉出声,每一个字都透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天真表情平静,胸口却是一窒。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从来不是她能轻易对付的角色。
“我想你一定知道,你伤我有多深是不是?”她笑,残忍地揭着自己的疮疤,轻松地编着谎话,也不遗余力地打击着他,“你只看过我醉一次,是吧?你知不知道离开你以后我醉过多少次?那种即使在梦里也能清楚感觉到的痛苦和心寒你体会过吗?陈勖抱我的时候,我开始以为是你,可我又知道那不是你,因为你的怀抱,只会让我感觉冰冷和绝望,而他,是温暖的……”
“住口!”冷静的面具顿时破碎,秦浅瞪着她,狠狠出声打断她。
“怎么,不想听了?”她柔媚笑着,甚至伸手贴向他的胸口,“告诉我,你的心也会觉得痛么?也会为我难过吗?”
他捉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捏痛了她,她想抽回手,他却不放,紧紧地握着。
看着他泛着血丝的眼,天真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给蜇了一下。
原来,事到如今,她依然被他深深影响着,可这样身不由己的日子,她不想再过下去了。他也渴望爱与温暖,却又没勇气承担。现在他说对不起,说爱她,若她又一次没有骨气地区相信他,依赖他,当他下次为了什么自以为是的原因抛下她时,她又该如何自处?她不要这样施舍与恶性循环,不要他的对不起,不要他的爱,不要他这个人了。
反正,这段可悲又可怜的感情,她已经有了一个纪念品。
“天真,我不许你这样,你是爱我的,”他喉中梗塞,胸中剧痛,没有发觉自己的语气已近于恳求。
“是啊,我爱你,”她笑,潇洒承认,“即使到现在仍爱着,可那又怎样呢?我不能因为爱一个人,就去放弃自己仅有的自尊,更何况,我爱的那个人,根本就不信任我,也不需要我。”
“天真,”他艰难地辩解着,心脏因为她语气里的放弃一再抽紧,“我的过去太过复杂,在别人寻仇以前,我已经打算和你好好开始,之所以推开你, 是我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我不想你受到什么伤害,也不想我出什么事,让你伤心,所以,不如让你少爱我一点……”
“少爱你一点?不想我受到伤害?”天真讽刺地笑,眼里泛热,“你知不知道,能伤我的,伤我最深的人,只有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这回死了,我又该如何面对这段感情?如何忘记你这个人?”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爱我?爱一个人,是全心全意的信赖,是毫无保留的真诚,你说你的过去黑暗,为何你愿意将狼狈的自己示于Lucia面前却对我守口如瓶?你可以接受她的帮助却不相信我能勇敢地陪着你去面对一切?你说你不需要我,那是对的,那才是你心里真实的声音,你这个人,心防太重,根本不让人轻易走进你的世界,当初你脆弱无助,所以你能接受Lucia,而如今你是赫赫有名足够强大的Kevin Chun,所以你觉得凡事都可以一人承担,就连爱情,你也认为那不是必需的,因为,你怕失去,所以你不会再爱一个人如爱Lucia!”
她冷然出声,终于说出一直以来她自己不敢面对的事实,她在意的,让她真正痛苦的,是他不够爱她,不够信任她。
秦浅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握杯的手颤抖,指节泛白,然而他只能死死地盯着她,目眦欲裂,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根本……无从反驳。
她说的,完全是事实,是他亲身尝尽苦痛挣扎后才明白的真相,也是他发现自己一颗心全然沦陷于她后无法解开的死穴。
而冰雪聪明如她,竟早就看出其中症结。
至此,他慌了,也乱了,毫无胜算。
说什么?他该说什么挽留她?
他的报应,已经开始了。
“天真,不要嫁给他……留在我身边。”他觉得血液渐渐冰冷,在封锁他生命的温度。
“办、不、到。”她一字一句,决绝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