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因此而心生芥蒂,却不想,当日的举措,实在是明智之举。常年征战,沈鸿英虽说不是什么大才,可基本的东西,他也还明白。与华军这样的军事武装对抗,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毫无胜算。
即便联络了湘、滇二地的军阀头目,恐怕也只是螳臂当车。
行到五百米开外,军车便停了下来,后面的挡板被放下,一列列士兵整装而下。一时间,踏步如雷,声威赫赫。枪支摇摆晃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皮质长筒军靴,灰青色的迷彩军服,整齐划一的行军装备,都让人惊叹。
一万士兵,不到片刻,便完成了方阵队列集结,洪亮的军令声,此起彼伏。如此雄兵气象,震慑着建**的诸将,沈鸿英自己,也是心情复杂。看到如此强兵,也只好摇头苦笑,不愿再去多想。
人数虽少,但看其龙虎气象,就知道是军中精锐。而在武器装备上,建**更是难以相提并论。
如今败军之将,还是谋个好出路比较实在。昔日的雄心壮志,如今早已如同风中残烛,只想着安度晚年,当个寓公了却余生。本就离得华联较劲,数年下来,说不了解,那是骗人。沈鸿英知道,自己难以适应那严苛的军法和纪律约束。
身上旧时代的烙印太深了,并非说改就能改的。
一辆装甲吉普车,驶到近处,才见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位中年军官。与大多数军人的彪悍气质不同,此人眉目儒雅,面色宽和,让人见之顿生好感。此人正是李宗仁,此次大战的主将。
吉普车其实就是一种动机功率强劲而可靠的多用途汽车,原本要到194o年之后,才会从美国那里诞生,可钟泱的出现,却让这种名车,以军用装甲车辆的面目,提前出现在这个世界。
才一配,军中士兵和军官,便深深地喜欢上了这款造型独特的多功能军用车辆。性能稳定,功率强大,可以适用于复杂地形,对于道路标准,也并无太苛刻的要求。与此时的大部分军车比起来,在军用越野性能上,要好上许多。
况且造型粗旷,雄浑大气,很适合军人的审美观,所以便风行起来。
出身汉族,李宗仁却生就一副典型的广西汉子的脸型。沈鸿英自己也是桂人,可算是同乡,见李宗仁往自己这边走来,便起步向前迎去。
“司令。”
“林参谋。”
先是林虎与李宗仁二人互相见着军礼,然后才是接待沈鸿英一行人。双方都是桂人,说话也不须见外,况且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都是各自的利益立场不同。如今沈鸿英请降,于情于理,李宗仁都不会有所刁难,这是为将者的分寸。
原本沈鸿英还提议动民众,以夹道欢迎的形式,作为接待礼仪。可终被林虎劝止,这件事情牵涉民事内政,军中有着规定,军队不可干预地方内政
虽然如此,仍有少部分胆大的民众,来到一旁看热闹。桂林换了新主人,谁人不想看看?
一席酒宴,双方借着酒意倒也算是和睦,见过礼之后,便开始处置起军务政务。随军前来的,还有负责内政事务的文官团队,皆出身内政署,是通过公务员考核的内政人才。按照华联的体制,军官不得插手内政,文官无权干涉军务,这是铁律。
内政权力,以及降兵整编,都是分开进行,有着专业的部门来负责,无须李宗仁自己事事亲力亲为。
沈鸿英投降,桂北尽纳怀中,华军便打通了通往湘地的道路。更是获得桂林天险,作为华联在西南的重要屏障。布置少量兵力,就足以牵制滇湘两地的军事威胁,凭着这点,就可从容应对局势的变换。
不过事情还没有完,甚至可以说这才刚刚开始。建**盘踞此地数年,仍旧遗留着兵元近七万人。华军接管此地,肯定是要将这些人裁汰老弱,选其精壮,然后再调往后方打散重整,分别编入各军,作为后备兵源。
还要全面接手兴安、全州、灌阳等地的防务、政务、民生经济。想要全部消化,需要花费许多时间精力。不过整体而言,获得了粤桂两省全境,对于华联而言,意义重大。
当今的中国,军阀割据,各方势力纠缠不休。而这其中,以**党名声最大,轰轰烈烈的北伐战争,姜瑞元领着一群学生军,大举挺进中原,逐鹿天下。可这格局,却也属于暂居中枢。若为强者,当是雄视八荒,可若不强,则为四面受敌。
到时候群雄并列,疲于应付,无论怎样的雄心壮志、民心士气,都有可能被消磨殆尽。
反倒是华联之地,偏安一隅,临海而居。只要暂时处理好与列强的关系,就可无后顾之忧。加之正逐步建立起一支新式海军,拥有着反舰导弹这样的利器,可保海岸线之平安。
如此,可得沿海贸易之便利,充盈经济基础,更可以大肆展海军,沿海岸线而上,攻略中原腹地。福建、江浙,都是目标趁着列强实力下滑,以及不断加深的世界性经济危机,华夏文明,必须冲破一切桎梏,重获新生
广州西郊,一处人影荒疏的角落里,建着一栋五层楼高的民居。门口高挂着招牌,写着一个大大的“旅”字,原来此处是一家旅馆。经营店铺的人家,虽是来自外地,可也在此居住过十年以上。
想当初,**党乱政粤省,这里也没被剥削破产。如今华联治政,广州商贸开始复苏,经济好转,这往来的客商一多,生意也就好转了许多。老板姓薛,自己兼任账房,算着账目,眉开眼笑。
门外进来了一位客商,衣着光鲜,只不过带着一顶宽檐的布帽,让人看不清容貌。只见他直直走了进来,便站在柜台前,脸上带着笑意:“掌柜,给我来一间上房。”边说着,还边敲着柜台上的木板,带有奇怪的节奏。
原本还很庸碌的掌柜,此时却是神色一紧:“敢问这位贵客,从哪里来啊?”
“自极北之地而来,想要在这里做些买卖,不知店家可有推荐?”盯着薛老头的双眼,来人的眸光之中,含有深意。两人并非以暗语接头,而是说话时敲着桌子,凭着节奏分辨。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屋内一叙。”附在耳边,薛老头细声说道。这里名为旅店,其实是红门在广州市内的一处情报站,负责为组织收集情报,关注当地的时局展。近两年来,华联对红门不断清剿。
一些规模较大的情报点,都被毫不留情的拔除,许多门徒被捕下狱,位于广州的势力,几乎消失殆尽。与**党不一样,华联经济实力强大,民生建设也卓有成效,红门难以在普通的下层百姓之中展信徒,工作无法展开。
最重要的还是华联高层对待红门的态度,信徒都被以邪教论处,强迫改信脱籍。至于民众,本就是墙头草,无利不起早。参与红门,既无法获利,还要冒着被政府逮捕拘押盘问的危险,又能有几人坚持行之?
这一连串打击下来,早就没了群众基础。说实际的,想依靠传销模式来大肆展会员,并非不可以,但若说要培养一批无惧生死的暴*分子,那就很难。除非掌握国家政权,以大义的名分来推行。
所谓民心,就是追求利益,民风淳朴,意味着实在。打土豪分劣绅,才可聚集暴民,但如果没有这个基础,或者说镇压的力度足够大,民众但有一线生机,都不会做这种舍生忘死的所谓“**”之事。
张罗了一番,老薛将事情交给妻子,这才领着这位不知姓名的神秘男子,去到一处1特意安排的厢房。两人四周围巡查之后,见没有异样,便关上房门窗户,在屋内密谈。
“在下马咏芝,来广州,是想要观察一下时局情形。”脱下了帽子,终于露出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面如冠玉,气色宽宏,让人一见心折。此人正是马子任,本名马咏芝,加入红门之后才改的名。
“原来是马丈夫,我是老薛,红门在广州分舵的管事。此前华联宪兵部多方排查,组织在这里的许多门徒,都被抓捕。虽然没有如**党那般血腥杀戮,可也是破坏极大。如今被屡屡禁绝,更是难以在基层有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