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去牵马,还让人马上到退朝必经的路口等候顾宪禀报情况。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流芳顺手拉住一个家丁问。
“六小姐,好像说是大少爷在玉台山失踪了!管家正忙着带人去搜寻,听说已经报了官府……”
流芳整个人都呆住了,西月慌张地跑过来,见她一脸的惨白,眼神有些空洞,便对她说:
“小姐,你不要担心,大少爷没事的。”
流芳用力抓住西月的肩,“这是怎么回事?”
“大少爷说他要到玉台山度日禅师处住几天清净清净,可是两天前忽然就没有回度日禅师的禅院了,书僮江南以为他回了顾府,放了信鸽回来问才知道大少爷并没有回顾府。于是江南便在玉台山一直找,昨天夜里他在玉台山后山的悬崖荆棘处发现了大少爷的半幅衣袂……”
“你是说,他坠崖了?!”她的声音禁不住颤抖,“玉台山的后山山崖,虽然不甚陡峭,可是是出了名的寸草不生,而且崖下不是溪涧,而是有名的啸天谷,有狼群夜出昼伏……西月,我要去找他……”
她推开西月,脚步踉跄地向马棚奔去,西月急忙上前拉住她,“小姐,府中的马匹都让家丁们骑走了,玉台山离这里甚远,不如你在府中等着……”
这一天,她都呆坐在房中枯如槁木。明明还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生气的人,忽然,就有人来告诉自己说,你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他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好像长在心底一棵年深月久的老树忽然被连根拔起,心还是那颗心,却已经天崩地裂残缺不全。
去寻怀琛的人一日不回,顾府此时甚是寥落。四周一片寂静,将要入夜了,黑暗如潮水一般涌来,她只觉得无尽的空虚。摆在桌上的饭菜已经冷了,而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如麻乱,不断绝,似要熬断人肠。
她推门,走进雨中,一直来到丛桂轩的小圆门前。
脸上凉凉的,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想起那个月华皎洁的夜里,他酽然如酒般醇厚的声音给她讲了一个故事,他的心跟他的眼波一样坦诚而清澈,他对她从无掩饰过自己的情愫……他早已不管不顾他自己是谁,而她又是谁了,不是吗?而她,却只是一再地躲避在世俗的繁文缛节和世人庸俗的目光中,一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一边却没有半丝爱一个人的勇气……
他那一夜是失望地离开的吧,所以才想着要去玉台山,想去清净?
她的泪潸然而下。
她终于想通了,比起今生不能再见到他清浅笑意,不能再听到他的温和的声音,什么世俗之见什么兄妹关系又算得了什么?没有人能预知明天,不,下一秒钟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她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但是她爱了,已经爱了,为什么不敢放手去爱呢?最起码,她可以保证,这一秒,她永远不会后悔!
她想通了,她明白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太迟。
她走到他房门前,用力地推打那锁好了的门,哽咽着大声喊道:
“顾怀琛,你开门,开门!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顾怀琛,你不讲信用,你说过要天天做饭给我吃,你说过要带我到青峰上去听松涛……是兄妹,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大不了远遁江湖……就算在这里,与你兄妹相称,就那样相守相依一辈子,也是好的……我想明白了,你听到了吗?!”
“顾怀琛,你回来!我叫你回来,你听到了没有!”她伏在门上,哽咽的声音逐渐变成痛哭,和着淅沥的雨声,是暗夜里一道撕裂般的伤痛。
第三十五章 好男人的坏爱情2
“顾怀琛,你回来!我叫你回来,你听到了没有!”她伏在门上,哽咽的声音逐渐变成痛哭,和着淅沥的雨声,是暗夜里一道撕裂般的伤痛。
她的心,似乎空荡荡的,空得连一丝回音都没有。
“我,听到了。”
这句低沉沙哑的话语伴着风声雨声而来,她蓦地停止了哭泣,转过身去,视线落在小圆门处一个双手撑着墙砖佝偻着身子的身影上。她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泪水,颤巍巍地急奔过去,夜雨中她的心因看得不够真切而砰砰直跳。她走到他面前,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眼眸多了疲惫,少了神采,不复往日的温润清澈,可是那两点眸光中却燃烧着喜悦和满足。
她来不及细细品味那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看着他憔悴的一张脸,不自觉地心疼起来,哽咽着说:“我以为,以为……”
他没有说话,只是执起她的手,流芳的手腕上一凉,不知道他把什么给她戴上了,正想低头去看时,顾怀琛却一把把她拥入怀中,用尽余力地紧紧抱着她,她听得到他胸膛里猛烈的起伏,心底一紧想说什么时,顾怀琛已经体力不支地拥着她仆倒在地上。
他昏死过去了。
家丁带着火把赶来时,流芳才看见他脸上的伤痕、染血的衣袖和外袍。
接下去顾府便乱作了一团,顾宪匆匆赶回府时,大夫刚刚为怀琛诊完脉。
“大夫,犬儿到底如何了?”
“学士大人,公子左臂有刀伤剑痕,身上多处被乱石树枝刮伤,不过伤口比较轻浅,老夫都一一处理过了。至于他昏迷不醒,应该是中了蛇毒。”
“蛇毒?”禤青娥看着床榻上双目紧闭的怀琛,“琛儿他被毒蛇咬了么?”
“应该不是。大公子身上并无蛇咬的伤口,这蛇毒也不深,大概明晨便可醒来。”大夫开了几副解毒活血的药,然后何进便把他送走了。
顾宪看了看身边的几位夫人和一屋子的丫鬟仆妇,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谭云心她们离开后,顾宪才看见站在屋子一角的流芳,浑身湿漉漉的发上也沾了泥,一身狼狈,然而眼中眸光明亮,写满焦虑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