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丫鬟仆人连忙退下,整个静柳轩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之间弥漫着的硝烟气息和剑拔弩张的紧张对抗。
“好,”她冷笑,“那我们说说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骗局,从你六岁到顾府开始,那个痴情的阿醺本不入你眼,你宁愿当众拒绝她的心意也不愿委屈自己半分,到她死而复生顾怀琛回繁都之后,你终于发现这个女人也有可利用之处,那就是顾怀琛喜欢她!不知道你抱着怎样的图谋步步为营与太子和顾怀琛作对,于是你想尽了千方百计迂回曲折地想要得到顾流芳,不过就是为了胁迫顾怀琛而已!容遇也好,李白也好,都是假的,我被你骗得心都寒了!夫君?幸好,和我拜堂的只是一只公鸡而已……”
“你说够了没有?”他眉头深锁,眸中寒气凝结有如千年寒潭。
“我也希望我说够了,你凭什么留住我?一纸赐婚?虚与委蛇的真心剖白?还是你那一宅子的老婆儿子?百里煜,你听着,婚结了,还是可以离的!”
容遇放开她,一脸的清冷之色,黑眸直直地望了她数秒,心痛、愤怒还有不知名的情绪纠结着最后汇成平静隐忍,漠然地说:
“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个样子……狡猾而凶狠,只图利益罔顾良知,对你千方百计迂回曲折只为了打击对手……若不是我,你早跟了江南回到顾怀琛身边了是不是?你所庆幸的,是他两年来无日无夜不在想你牵挂你,你所恼恨的,是团聚的美梦就被我如此恶毒地打破了!”
他冷冷地望着她,眼中似有浮冰碎雪,“真是很不幸呢,你偏偏进了我百里氏的家门!”
流芳一怔,他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把她拖到那张檀木大床,抓起她的手,往里面放了一把冰凉刺骨的玄铁匕首。她的眸中掠过受惊的神色,他拥着她,却不容反抗地握住她的手让那匕首直直地刺向自己的左胸,她只要稍一用力匕首便会贯穿他的胸膛刺穿他的心脏。
白色锦袍上已开出艳如红梅的血色花朵。
她的心蓦然一痛,咬着唇死死地把匕首往回拉。
“怎么,不舍得?顾流芳对容遇,也有不舍得伤他的时候?你刚才说那些刀锋般的话时为什么就没有不舍得?!既然那么恨我,那不如杀了我,顾流芳,杀了我,我绝不留你。可是,你若不愿杀我,你此生都为我所有,寸步不能离开!”
他字字铿锵,极有气势的睥睨着她,坚定而不可置疑,幽深的黑眸似有千重浪涌,瞬间淹没了她。她红着眼,眼泪几乎要流出来了,手却攥紧了匕首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匕首便会直入血肉。
“我恨你!”她看着他,泪水滑落眼角,“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在骗我?明知道我不愿杀你,故意演一幕苦肉计来留我!你欺人太甚!”
“苦肉计?”他自嘲地笑笑,“是啊,我也演累,不如你就来结束了它吧!”说着握着她的手一用力,刀刃又深了一分,顿时,血流如注。
他脸色惨白,薄唇却微微上扬,用力而温柔地吻上她颤栗的唇。
她抵着他的胸膛,触手却是缠绵触目的鲜血。她脸上的泪流得更凶了,一把推开他,大声说:
“容遇,你这个疯子!”
“阿醺,你现在不走,或许以后都没有机会了。”他近乎残酷的冷静。
除了他胸前一大片血迹,流芳什么都看不到听不见,她猛然清醒地往外跑,大声喊道:
“你们王爷受伤了,快把傅大夫喊来!”
赶来的除了傅青山,还有一脸铁青的老韩王百里飒。
容遇双目紧闭,气息惙然。傅青山连忙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止血然后急于救治,老韩王盯着流芳,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严肃而愤怒地一字一句问她:
“是你伤了煜儿?!”
“是的,我刺伤了他。”
“人来,把她给我关到未名阁,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出来!”
几位兵士上来就要带走流芳。
流芳只望着傅青山,难掩脸上的伤心和担忧,问道:“告诉我,他会不会死?”
被带走之前,回答她的只是傅青山沉默的背影。
第六十七章 赌局 1
尘封的未名阁光线晦暗,空气里尽是故纸墨迹酸腐的气味。天窗被打开,一束光线落在黑灰色的地砖上,映出一屋的尘埃乱飞。
那天,送她进来的嬷嬷丢下了扫帚抹布和一桶水,喝令她打扫未名阁后便用力地从外面锁上了门,她不知道自己木然地坐在地上呆了有多久,只知道未名阁似乎凝结不动的空气几乎让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