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琛长叹一声,“非如,你让我好好想想。还有,你告诉我,顾六答应你把我送走,条件是什么?”
“帮她把一名女子送出繁都。”
莫非如走后,顾怀琛怔怔的出神了好一会儿。他的脚好了,吕思清走的时候暗示过他,只要每天运功行气,即使现在每日都只是坐着躺着,想行走时练习三日左右便可恢复。他瞒着莫非如,他根本不想到西戎去,可是,他又很想知道,流芳她究竟在做些什么。
答案很快便揭晓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转逆 2
五日后的黄昏,一位手执拂尘花白胡子自称姓张的公公手执圣旨说是重光帝要宣见顾怀琛,马车已经在静安王府门前等着,侍卫首领于成海有些狐疑,可是那圣旨上的绣金龙他还是认得的,圣旨也确确凿凿写着重光帝的诏令。于是他命人把顾怀琛连人带轮椅送上了马车,并派了两名身手了得的亲卫护送。
张公公也不推辞,便让亲卫随护,自己直接随着顾怀琛上了马车扬长而去。偏巧从静安王府到皇宫的必经之路西祠大街因为来了青州有名的滑稽戏剧团,在搭建起的露天竹台上免费表演,所以人山人海异常拥挤,马车要过去那可不是一时半刻可以通行的。
好不容易过了西祠大街,负责在马车前开路的两名护卫猛然回头,才发现西祠大街与崇园大街交叉的十字路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三辆一模一样马车,甚至连车夫的衣着头上的笠帽都是一样的,正惊愕之际,三辆马车突然掉头往不同的方向奔去,而原来跟在两人身后的马车车夫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护卫大惊,马上掀开车帘一看,车内除了那张轮椅外,空空如也,什么张公公,还有顾怀琛,竟似人间蒸发一般,再也见不到踪影。
他们心知出事,一人策马回静安王府带人搜捕,另一人策马狂奔向户部向韩王百里煜禀报此事。
于是整个静安王府沸腾起来,甚至整个繁都的大街小巷此时都被御林军严密搜查,全城戒严,尤其是繁都的四个城门盘查极为严密,马车一律被扣留检查。
“军爷,行行好吧,我家老爷已经仙游三日,神算子说今日必须在酉时前在城郊下葬,不然会对祖宗风水大有影响;而且,军爷您仔细闻闻,这尸臭的味道啊……”
一口褐色棺木传出隐隐传出腐鼠般的恶臭,守城的士兵一脸厌恶地捂住鼻子,看着样貌丑陋哭得脸上五颜六色的中年女子,摆摆手说:
“快走快走!搁个死人在这也不嫌恶心!”
入夜,繁都的唐家坞渡口,一辆马车冲破暮色终于停在渡口前那一丛丛比人还要高的芦苇暗处。车帘一掀,流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对那车夫说:
“人我已经送出了,他们追查马车,却忽略了我们从其它渠道送走他的可能;他们也会怀疑顾怀琛是否会经由唐家坞渡口由水路去西戎,可是我们选择的路线是先到点苍山,走绵远直入屹罗,然后经屹罗再去西戎。所以你大可放心,他只要出了繁都,便不会有事。”
她把顾怀琛送回点苍山,至于他还愿不愿意到西戎去她不愿干涉。皇甫重云并非可以以命效忠的对象,相信这点顾怀琛比她更要清楚。
“王妃的妙计还真是令人赞服,整个静安王府和百里煜相信如今还被瞒在鼓里吧?谁能想得到那马车底座另有乾坤,在人流拥挤的大街从车底偷出一个行动不便的人简直就轻而易举。且不知道百里煜知道此事后会如何震怒?说你对我师兄无情看来也不可尽信……”
流芳脸色微变,“莫非如,废话少说!我的人你可曾稳妥送出繁都了?”
“这个自然,”莫非如递给她一块普通的玉佩,“六日后她的人便会出现在陵州,我莫非如答应了的事情,自然不会失信。”
流芳拿过玉佩,吐出几个字转身就走,“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手腕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似被生生折断一般,她回头盯着莫非如,他的手如鹰爪一般扣住她的手腕,她厉声道:
“怎么?莫非你想过桥抽板?杀了我你有什么好处?”
“杀你?我师兄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我杀了你,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韩王妃,我不过是想借你一用罢了,待我平安到了西戎,自然会放你回来。”
“你休想!”流芳用力一挣,只换来钻心般的疼痛。“莫非如,你是个小人!”
“难道你曾经以为我是君子?!”他一手扯过她,准备把她强行带上停在渡口处的小船。
一阵劲风袭来,莫非如大惊,连忙举掌相迎,来人忽然化掌为拳击向他右方肋下,就在这么一个空档间,流芳已经被人一手拉开拦在身后。
容遇冷冷地看着莫非如,手一扬,暗卫如同鬼魅般闪现把莫非如包围起来。莫非如冷哼一声与暗卫缠斗起来,一柄柳叶般纤细的长剑银光四溢,硬是把暗卫的包围撕破一个口子,攻势伶俐地向容遇袭来。容遇不慌不忙地迎上剑光,身形飘忽,几个回合下来似乎在剑光中左支右绌,可是忽然啪的一声,像是什么被折断,然后莫非如闷哼一声,被容遇一掌正中左胸,掌力将他击出几步之遥,他捂胸倒地,嘴角涌出一丝血线。
随着他落到地上的,还有那被生生折断的剑。莫非如忽然不顾地大笑起来,指着容遇说:
“百里煜,你杀了我又如何?我师兄,他会为我报仇的……你想不到,想不到吧,竟然是你的枕边人算计了你,放走了你的仇人、天敌……”
流芳看着容遇屹立不动的身影,忽然的一阵心慌,当然了,还有些隐隐的心虚。她走上前去伸手想去拉容遇的衣袖,可是刚刚触及便被他头也不回地拂开了手,她的心,顿时难受不已。
她可以想象他此刻脸色有多么的难看,心底的怒火有多么的旺盛;如果,如果他知道了自己今日做的“好事”还不止这一件,他,他会如何地生气痛恨?
她讪讪地缩回身子,只听得容遇冷笑道:
“为你报仇?那也得等本王到了地府报到的时候再说吧!”
此话一出,流芳的心立即如坠冰天雪窟。莫非如面如白纸,双眼尽是凌厉之色,大声道: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捉到他,明明看着他出的城门……”
“你是说那具棺材?”容遇笑了,笑容阴冷得有如地狱无常,“雕虫小技就想要瞒天过海?怎么不看看,你也配做本王的对手?给你出谋划策的是谁?你自己都会说了,那是本王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