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顾怀琛提醒我韩王休妻一事定然与我有关时,我便已经想好了让你复婚的大计。”
流芳差点没晕过去,“复婚大计?懿君,你确定你让曹楠娶我也是复婚大计的一部分?还有,你去了禹州一趟像是脱胎换骨一般,脑子里的那些鬼主意怎么那么多,拿一副棺木来吓自己的父亲和夫君,你真是……”杨懿君她简直是脱胎换脑啊!
“流芳,你放心好了。曹楠当然是和你假成亲了……”
流芳头顶快要冒烟了,“假成亲?他老爹兵部尚书会同意?”
“兵部尚书想要告老还乡,我让阿霜压着这折子,曹楠总不成想着让他老爹继续殚精竭虑直至为国捐躯为止吧!”
流芳叹气,“我家那位狐狸王爷会很生气的,懿君,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杨懿君眼睛一亮,“他生气了最好,我就是要这个效果啊!他敢休了你,自然就该自尝苦果。”
拜托,他休我还不是因为你们两夫妻闹脾气殃及池鱼?如今还反过头来说要替她出头,这是什么跟什么呀!不过有一点流芳是同意的,该给腹黑男一个教训,不要让他老是把自己掌控于股掌之间。
她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心想,难不成这回真要自己的宝宝当一回拖油瓶了?
杨懿君却把她的表情看成是忧虑,笃定地对她说:
“流芳,放心啦,百里煜怎么会由着你嫁给曹楠呢?我看你的喜轿还没到曹府便会被百里煜中途强抢,这假结婚恐怕连个假名分都要不到就泡汤了……”
话还没说完,便远远传来一声通报:“皇上驾到——”
皇甫重霜明黄色的龙袍威严有加,只是脸色苍白,脚步也不复稳健,似乎有些虚弱,但一双狭长凤眼目光沉着锐利,直到触及杨懿君带笑的眉眼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流芳连忙下跪行礼,皇甫重霜挥挥手示意免礼,走到杨懿君身前,说:“我在忘忧阁等你半个时辰,原来你还在这里跟顾六闲谈。”
“不是说了不要吹风?你到忘忧阁去做什么?”杨懿君看着垂首一旁的流芳,“我好久没见流芳了,你不要吓着她。你把她关进大狱的事我迟些再跟你清算!”
流芳连忙说:“皇后息怒,皇后莫为民妇与皇上失和,民妇惶恐,入狱一事也是咎由自取,不能怪皇上。”
皇甫重霜拉过她的手,放低声音说:“好了,你回来就好,以前的事你喜欢怎样计较就怎样计较,哪怕对我下毒也没关系,只要不要再一声不吭地走掉……忘忧阁前的湖水结了冰,你不是一直想去滑冰玩雪的么?我让人做了两双冰鞋,你要不要去试试看?”
流芳赶忙说:“皇后,民妇入宫已久,恐家中惦念,民妇告退。”
“流芳,元宵那天你可要记得进宫。”杨懿君看着流芳的背影不忘加上这一句。
流芳走出翊坤宫,地上积雪甚深,雪光透澈的寒,偶有枯枝败叶没入雪中,也丝毫不影响那纯然的皑皑一片。
狐毛大氅的绳结松了,偏生她的手指冻得僵硬,站在白玉石阶上绑了两三回都没能系好,正懊恼的时候,一双白皙而指骨修长的手适时地拉好绳结,两三下就把大氅系好了。
“真是笨!”容遇把她的毛领拉好,然后手指轻轻一拨,她头上的发簪落下,一头青丝长长地垂下,流芳还没反应过来,头上一暖,一顶雪帽稳稳妥妥地戴到了头上。他牵过她的手,因着那种冷硬的感觉而皱眉,一步一步地带着她踩在深可没踝的雪上。
“你怎么来了?”问得有点儿笨拙,可她还是好奇。
“想来就来了。”他笑。
“你就不能说点女人爱听的话?那些温柔点的,深情点的话?”
“哦,比如呢?”
“比如你可以说是因为担忧,天寒地冻的不知道我是否会好好照顾自己;又比如,你可以说是因为思念,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再比如,你可以说是因为心有灵犀,在我想你的时候你恰好就出现了。”
“原来是这样,”他嘴角轻扬,脚步一顿,流芳整个儿便撞到他身上,他转身扶稳她顺势把她揽入怀中,亲昵地在她发畔厮磨,热热的气息惹得她耳朵赤红:
“不过你都说完了,我还可以说什么?阿醺,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不爱你,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样折磨我,嗯?”
“因为,”流芳抬头望向逐渐有些昏暗的天空,唇畔带笑,“我发现一个女人如果有个男人愿意追求她一辈子,那也是件很不错很有滋味的事。”
“阿醺,你确定?”他拉着她继续往宫门的方向走,“不过我先要知会你一声,你什么时候见过有人锲而不舍地追求一个女人到老?当男人变成老男人,当女人变成老女人后,难道在大街上你能看见一个手拿花束的老伯伯追着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婆婆说要娶她当老婆?一树梨花压海棠,老男人看中年轻貌美的女人的青春,俏姑娘看中老男人的身家地位,阿醺,我万一变心了那该怎么办?”
流芳白了他一眼,说了句让他立时窒息的话:“我的王爷前夫,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行吗?千万别勉强,身体紧要!”
容遇怒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不服气地回了一句:
“到时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拽紧了女人的手,心里盘算着回去后如何把这女人关好锁紧,不许她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半步,更要想办法杜绝她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