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嘣——”
那人此话一出口,陶沝大脑中掌管理智的那最后一根神经线霎时绷断,当场产生一种想要杀人的强烈冲动。俗语云:忍无可忍,何须再忍。于是乎——
我们的陶沝同学终于华丽丽地爆发了!
“是、谁、说、我、喜、欢、十、三、爷、的?!”
陶沝双手握拳,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那人的暧昧靠近,并在其错愕的目光中,咬紧牙,就像是在发毒誓般,恶狠狠地从牙缝里磨出一字一句:
“哼!我喜欢的人,我喜欢的那个,明明就是——十、四、爷、好、不、好!”
“……”面前的那人一听这话,当即条件反射似地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状地看着她。他张着嘴,上下唇无意识地碰触着,却又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剩拿在手里的那柄小折扇还在机械地摇啊摇。
陶沝显然很满意这个效果,原本还在下拉的嘴角瞬间随之上扬。
之所以会说十四阿哥才是自己心上人的真正原因嘛,纯粹只是为了嫁祸。反正眼前的这个家伙和她又不熟,虽然他极有可能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十二阿哥,但两人也不见得今后会产生多少交集。况且,既然是要嫁祸嘛,那自然就要嫁祸给自己最不喜欢的那个人啦。而整个数字军团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十四——呃,别问她究竟为什么不喜欢,事实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有时候,做人是要看缘分的,有些人也许并没有来招你惹你,可偏偏,就是会看不顺眼。
等了许久,见那人依旧没什么反应,陶沝忍不住哼哼一笑,又神气活现地叉着腰继续说道:
“哼!十三爷算什么?跟十四爷比起来,根本就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十四爷才是我……不,才是奴婢心目中的真英雄、大好人!众所皆知,十四爷不仅武艺超群,英勇过人,而且长相又好,气质也佳,可谓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奴婢对他早就仰慕已久,而且佩服得是五体投地,那真正是……”
因为之前在现代不知道看过多少类似的小说对白,所以陶沝这一长段话说得极为顺口,几乎张嘴就来,都不带打草稿的。不过,站在她面前的那个人显然是没能拥有她的这份博览量,听罢竟是当场傻了眼,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没了动静,干脆连手里的那柄扇子也忘了摇。
嘿嘿,吓傻了吧?!
陶沝见状,心中越发得意,正想继续套用星爷的那句经典名言——“那敬仰之情真是有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时候,就见那人猛地回过神来,利索地把手里的扇子一收,像是为了掩饰自己方才那番失态似地清了清喉咙,重新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看向陶沝,还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好几眼,这才又挑着眉冲她发话了。但这一次,他说话的语气较之刚才的那分狂傲却是明显收敛了很多,细听之下,那之中竟还是带了些许笑意的:
“咳咳……我说,你,真的有见过十四阿哥吗?”
“呃,当然……”陶沝心里本能地接上“没有”,但嘴上哪会承认啊。“奴婢当然……见过啦,不仅见过,我们还天天见面呢!奴婢可是天天都跟在十四爷身边的,天天看着他早起入睡,进进出出,怎么可能会有假?”
“哦——”那人特意拉长了音,眯着眼睛,半勾起唇角,冲着陶沝邪邪一笑,反问道:“是吗?”
“当然啦。不瞒您说,奴婢对十四爷那可是了若指掌呢,不客气地说,就连他肚子里有几根蛔虫奴婢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陶沝洋洋得意地拍着胸脯大言不惭,把一则原本纯属“莫须有”的谎话说得是言之凿凿、要多真有多真,就好像她跟那位十四阿哥真得同她所形容的那样每日形影不离、关系非同一般似的。
“原、来、如、此!”那人一副了然状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唰”得一下重新展开了手里的那柄折扇,恣意轻摇。目光则放肆地从头到脚打量着陶沝,眼睛里盛满了玩味的笑意。
而正说到高兴处的陶沝显然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些变化,还在那儿自顾自地继续信口开河:“嘿嘿,现在您明白了吧,奴婢对十四爷那绝对是衷心可表、天地可鉴的,而十三爷之类的就靠边站去吧。奴婢的宗旨是,只要跟着十四爷走,就一定会有好前途的……”
陶沝滔滔不绝地说着,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极是认真,话里包含的感情也颇为真心实意,几乎不含一点虚假,只不过嘛,在她心里,早就已经把这话里的十四阿哥给改成了她家四四——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向她家四四表忠心的机会。
“对了,恕奴婢眼拙,敢问您是哪位主子爷啊,跟我们十四爷很熟吗,奴婢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在十四爷那里见过您呢?”
“呃,这个么……”那人明显一滞,大概是没有料到陶沝会突然间提出这种问题,当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收起手里的折扇,用扇柄轻轻地顶着自己的额头,面露难色,欲言又止,仿佛她现在提出的是一个比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还要难以回答的问题。
陶沝似乎有些狐疑了。眼前的这个人貌似比她还要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嘛,不就是当朝第十二皇阿哥么,有什么好遮掩隐瞒的,更何况她早就已经猜到了啊。哼,这些清朝的皇阿哥还真是无聊!“怎么,这位主子爷难道连自己的名字也不敢说吗?”
“我……”那人好像还是答得很艰难。
“嗯?”陶沝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眼巴巴地等着那个即将从他口中迸出的答案。难道这位十二阿哥的身份很神秘吗,是不能随便对外人说的?还是,这家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兴许是陶沝此刻的眼神太过期待,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慢慢地张开了嘴,结果还没来得及等他说出自己姓甚名谁,后方已适时地跑来了一个真正的小太监,目标直朝着这里,边跑还边大声喊:
“十四爷,您怎么在这儿啊,叫奴才好找啊……”
什……什么?
十、十……十四阿哥?
陶沝当场震惊地说不出来,差点有种想去撞墙的冲动。这个公鸭嗓子嘴里喊的那位十四阿哥,该不会就是指她眼前的这个人吧……
天呐!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是十二而是十四?居然……居然是她最最讨厌的那个十四?
陶沝艰难地抬起头来,偷偷瞄了一眼那个站在旁边、正一脸好笑地看着自己的罪魁祸首,心里登时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呜呜,这老天爷绝对是跟她对着干嘛,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那位十四阿哥此时已经完全扬眉吐气,一扫方才被压抑的不快,正肆意地欣赏着陶沝那已经呕到了极点的郁闷表情,眼里的笑意逐渐扩大。他慢慢地再度凑到她的近前,嘴唇暧昧地几乎贴到了她的耳垂,语气更是亲昵得就像是情人之间的私语:
“你刚才不是问我是哪位爷吗?我想,他现在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你了——我,就是那个你仰慕已久,而且还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十、四、爷!”
这、家、伙!
一听这话,陶沝当场从脸红到了耳根。
故意的,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故意不告诉她自己是谁,故意看她出尽洋相,故意……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