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十四弟今日是如何心情不好了,竟然到了面前也不下来给我们打个招呼?”透过缝隙,陶沝清清楚楚地瞧见,此刻正不依不挠冲轿子这边冷嘲热讽的对象,还是刚才那位八福晋。而那位谦谦如玉的八阿哥就站在一旁,那张冠玉斯文的脸上始终酝着犹如春风沐人般的淡笑,一副尊贵雅然的模样。
“十四弟没事吧?”他就这样淡笑着开口,依旧是一派温和的面容,令人觉得他是那样无害。小太监达顺显然也生出了这种错觉,当下颇有些迟疑地回答道:“回八爷的话,轿子里面……呃,里面坐的不是十四爷……”
“什么?”八福晋当即跳出来抢白,颇有一种不太相信对方的意味夹杂其中:“那……这会儿坐在里面的人是?”
“唔……这个……”小太监达顺明显欲言又止。
“怎么,不能说?”见他反应如此,八福晋脸上原本的狐疑之色当即又添了三分,继而冷冷地从嘴里冒出一句,“倒是好大的胆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指小太监达顺,还是指此刻坐在轿子里的人。
说着,她闭了口,但脚步声却是与此同时响起,传进陶沝耳里,感觉是那样的清晰。
脚步声是朝着轿子这边来的,即使陶沝此刻已然放下了刚才偷偷撩起的那一丝轿帘,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位八福晋此刻正一步一步地往轿子这边走来。
小太监达顺见状,立刻起身向左前方跨出一步,不留痕迹地挡在了八福晋跟前。“八福晋,您这是?”
“怎么,你这奴才还想拦我不成?”虽然达顺的举动举动有些突兀,但八福晋却是很快就看出了眼前这位小太监的真实心思,当下不由得有些气恼。“如此,我倒是愈加好奇了,里面坐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汗!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啊?自己不就是刚才没下去跟他们俩打招呼么,她至于要耿耿于怀至此么?
随着某人的愈来愈靠近,此刻正缩在轿子中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陶沝俨然已经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呜呜,这时候谁能来救救她啊?万一被八福晋这家伙看到了她的真面目,那么接下去的情节发展便注定会脱离她的掌控……呜呜,她不要回九爷府啊……
陶沝正吊着心担惊受怕呢,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清傲嗓音却是适时地从后方传来、不偏不倚地传入她的耳朵:“呵,我道是谁在这儿呢?原来是八哥八嫂啊……”
一瞬间,陶沝得承认,这是她第一次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悦耳,简直恍若天籁。
“十四爷!”小太监达顺一看到自己的主子这会儿得以及时出现救场,当下立刻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比刚才着实愉悦了好几分。
而相对的,八福晋这边的神情却是本能地生出了几分尴尬之色:“原来十四弟也在?方才我和你八哥正好没事在园子里走走,看到十四弟的轿子过来却没跟我们打招呼,还以为是十四弟眼高没看到我们,正想上前瞧瞧,却发现里面坐的是另有其人……”说到这里,她突然换上了一种揶揄的调侃语气,带笑打趣道:“正好十四弟你这会儿也过来了……呵,那就让八嫂猜猜,这里面坐的到底是谁?”顿一下,“莫不是是哪家的姑娘吧?”
她那边话音还未落,陶沝耳边就传来十四阿哥那一本正经的回话声:“八嫂莫要取笑了,轿子里面坐的是菡蕊……”
啥?!
陶沝登时被这个答案惊得差点喷出二两血来。这家伙说谎也未免太不打草稿了吧?随口一句瞎话竟能编的如此离谱,简直是嫌她死得不够快嘛……
“咦?”八福晋这边也明显被这个答案弄得有些发愣。就连她身后的八阿哥和达顺他们,此刻也或多或少地露出了一脸惊异之色。
还不等八福晋继续发问,十四阿哥已经走到轿子旁边,开始冲众人自说自话道:“不瞒八嫂,菡蕊的嗓子昨儿个受了凉,太医说说绝对不能受风,所以只好这样包着,今日若不是额娘要见她,胤祯还真不想让她出门来呢……”说着,他侧过头去看了一眼轿子,又转过头去冲前方的八福晋和八阿哥抱拳道:“若是她刚才有什么得罪了八哥八嫂的地方,胤祯就在这儿代她向您陪个不是,实在是事出有因,还请八哥八嫂千万原谅!”
十四阿哥的这番话说得甚是言辞恳切,八福晋那边一时没了反应,连带陶沝心里也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暖意。这死孩子貌似也还有让人感觉挺不错的时候呢……
“是吗?十四弟妹病了?”因为无法从十四阿哥刚才的话里找出茬来,八福晋也只好作罢,当下摆出一脸婉笑道:“既如此,那刚才的事儿就算了,弟妹这回可是第一次怀孕了,可要好生养着才是……”
“正是。”十四阿哥赶紧顺着八福晋的话下台阶,转身冲某人发话道:“达顺,还不快把侧福晋送去额娘那儿——”
“嗻——”听到自家主子这般吩咐,小太监达顺立刻跑回轿子旁边,指挥着抬轿的那两名小太监立刻起轿走人。方向直指永和宫。
而陶沝坐在轿子里却是听得嘴角直抽。呼,刚才那句话果然说早了!十四阿哥这家伙绝对是见不得她好的该死冤家,居然要把她送去德妃那儿?呜呜,这跟送到翊坤宫有什么本质区别啊……
陶沝这厢正在心里暗暗抱怨呢,而另一边,十四阿哥的嗓音此刻也再度远远从后方飘来:“既如此,八哥八嫂就在这儿继续逛着吧,容胤祯先行告辞了……”
言谈间,轿子仍按着原有的速度继续缓缓前行。
不一会儿,十四阿哥便快步从后边赶了上来,跟在轿子边亦步亦趋。蓦地,他突然用手里的扇子从外边打起一侧的轿帘,正对上陶沝望出去的讶异视线。他当即一笑,是那种痞痞的、带点邪气的笑,陶沝之前曾见过一次。“呵,十四我爷刚才可是又救了你一命,你说,要怎么感谢爷?”
这句话明显带了调戏的成分在里面。如果说,上一回他说这句话是因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而随口胡说,那么这一次,他就绝对是故意的了。
这家伙果然不能夸!
陶沝嘴角再度一抽,而后立刻别过脸去装傻。她没听到,什么也没听到!
“怎么,不知道要怎么感谢?”见此情景,某人嘴角又是邪邪一勾,佯装思考状得用手中的扇子抵住头,继续冲陶沝接下去道,“那不如,就罚你给爷唱支曲子吧?”
啊呸!她又不是卖艺的歌女,凭什么要她给他唱曲子?
听某人这样一说,陶沝不禁当场咬了咬牙,继而回过头去狠狠瞪了一眼跟在轿窗边的某人一眼,嘴巴一张,一句异常经典的台词就这样反射似地从里面冒了出来:“客官请自重,小女子只卖身不卖艺的……”
嘎?!
跟在轿边的十四阿哥毫无意外地被陶沝的这句说辞给华丽丽地噎住了,身子顿时一歪,脚下也跟着一绊,差点跌了个趔趄。等他好不容易稳住身体重心,轿子已向前走出了一段距离。小太监达顺见状,正要回头去扶,却被十四阿哥摆手喝止了。就见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盯着前方的轿子怔了半晌,似是在琢磨自己刚才的听力是否出现了什么重大问题。接着下一秒,他便突然换上了另一种表情,冲着前方大声嚷道:“给爷站住!”
想也知道,这句话是在命令抬轿子的那两人的。小太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