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歌儿也唱了,人也送了,是不是该想想该如何跟朕解释解释,这一曲知音曲,月儿到底是唱给谁的呀?”某皇带着些微醋意的语气着实让人好笑。
轻轻的靠在他肩头,双手环住他腰身,“十四是月儿的知音,玄烨。。。是月儿的爱人。。。”此话自己听来都觉假的可以,只是一时真情流露,却未能及时找到其他借口,这么说,倒也不算欺骗他,他在自己心里,却是如此!爱人。。。
原以为这仗打起来该容易得很,不过是聊聊数月,最多不会超过一年,可谁想十四这一走,冬去春来便已转眼过了四年,这四年间,不时传来边疆战事的喜讯和急报,时喜时悲。为了他一个小战役的胜利而窃喜,亦会为他急报的粮草急缺而焦虑的整夜不能安眠。
终于在第三个年头的时候,传来了胜利的消息,本以为他会就此凯旋而归,可谁知玄烨一道谕旨,却让他去驻守青海大营,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敢多加过问。因为还由不得我找机会问清玄烨用意的时候,年已六十八岁的玄烨终于在热河行猎后,突染重疾,消息传到我这儿时,他人已经被秘密送进畅春园中修养,对外却一直掩盖着这一真相。而我亦是在惊慌失措中,被连夜接至园中,当见到玄烨时,已经隐约的有些不好的预感,却也不愿深想,这一年是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
原来病弱膏肓形销骨立就是眼前这样,眼中雾霭迷离,缓步朝床榻上那个枯槁老人走去。只不过分开一月有余,怎么他竟会变得如此苍老,如此憔悴。
“月儿。。。”一声低哑呼唤,唤回我的神智,展上一抹轻浅笑意,赶忙提步赶过去,坐于榻边,将他颤抖的手掌握在手中。
“我来了,怎么突然病的怎么重?早让你注意休息,趁着我不在身边,可是又操劳了?”强装着一脸笑意,有些怨怪的看了看他。
“我怕这一歇着,就彻底的歇下了。。。”一声长叹,抬身欲起,赶忙凑过去将他扶坐起来,让他倚靠在自己怀中,轻轻抚摸其脸庞。
“不许你胡说,咱们还没回初次相识的地方看日出呢!君无戏言,你可是已经答应我了!”深深吸口气,用力吸去眼底的悲伤。
“看日出。。。呵呵。。。朕总是记得那个手捧霞光的你。。。真美。。。该是那个时侯,你烙在朕心里了。。。”轻轻的拍拍我的手背,将我的手拉至眼前。
“月儿。。。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一点儿都没变,可是朕。。。呵呵。。。朕当初也许不该自私的把你留在身边。。。这些年。。。你不快乐吧?”慢慢抚摸我的手背,语调带着淡淡的哀愁。
“不!玄烨给了月儿不一样的人生,虽然波折重重,却给了我全部的宠爱和眷顾,月儿一点儿都不后悔,也不许你再说这些!”紧紧的把他圈在怀里,轻轻的吻上他的额头。
“唉~~朕。。。会给你你想要的。。。”似是因为讲的太多,他有些疲累的闭上眼睛,在我怀里安然睡去。环抱着他,泪水再也掩饰不了,我只能仰着头,不让它滴在玄烨头上,他累了。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早冬里难得的晴好天气,一大早,玄烨的精气神儿显得格外的好。早上吃了两碗清粥,还让我打开屋里的窗子,朝外看了一会儿。中午时分,突然宣召所有在京的皇子皇孙们来畅春园见驾,许是有所感知,玄烨今日还特的梳洗了一番,好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一脸病容。我亦是有所察觉,却也只能暗自祈祷这只是个奇迹,但愿他就此真的好转起来。
时至黄昏时分,诸位皇子皇孙才齐集畅春园,分别于两处各自听候宣召。果然掌灯时,玄烨忽然病情恶化,甚至无法起身,内臣张廷玉再玄烨眼神暗示下走出暖阁,跟着带进了老四胤禛。
此举我并不意外,只是对自己能亲眼见证此刻有些激动,还有难以言喻的情绪,说不上是坦然还是失望。玄烨吃力的读出口谕后,胤禛顿时双眼通红,跪在地上,呜咽出声,此时的真情流露该是发自内心的吧。
借张廷玉出去之时,玄烨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锦囊,塞在我手中,眼底安详带笑,轻喘口气:“给你。。。想要的。。。”
泪落两腮,哽咽在喉,唯有紧紧攥住他有些微凉的双手,暗自饮泣,没有注意到身旁胤禛眼中的忧虑和忐忑。
黑压压一屋子人,四代曾孙亦是跪在地上哀泣。脸上泪痕已干,只是温柔怀抱着玄烨还仍有余温的躯体,默默的瞧着他安然如睡的脸庞。管你是天之骄子一代帝王,也终是没有逃过这生死轮回,到头来终是来也空空去也空空。
攥着手中已经有些皱褶的纸张,心中一片空白。玄烨。。。你。。。终是兑现了你的诺言,只是。。。缘生缘起缘难灭,此时此景难为情啊!
“还汝闲云野鹤身,了却身前死后情。不入玉碟,择日出宫。钦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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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111
身份特殊,并未参与玄烨的身后之事,他生前自己已经夺了他全部的爱与痴情,这身后的虚名还是让给别人去做吧!几日的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已是让我有些吃不消。打畅春园儿回了皇宫,由于新皇还未入主东宫,自己一时亦是没有地方可去,还是暂时居住在乾清宫中。只是这已经易主的旧屋子,却还是原来的味道原来的模样。许是所有人都去跪祭先皇去了,此时的这里显得遗产的宁静和空寂。缓缓走过这里的每一处,居然发现无论哪里都有自己和他的影子,而如今斯人已逝,独留片片回忆,却更是让生者断肠。
脸上的泪痕干了又干,身上也是越发的感到丝丝凉意,只是心里明白,这回不会再有人为自己披衣挡露滋,那个不算强壮却始终温暖的怀抱已经离自己远去了,此一别却是天上人间。
“主子。。。”忽然身子一暖,心中一颤,转回身却是春儿。
“春儿?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不去前面儿给玄烨敬上一炷香呢?”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自嘲的笑了笑,若是真的是他,只怕自己此刻该是晕过去了。
“唉~主子,奴才不想在前面凑那份儿虚假,奴才知道您心里难受,特意溜回来,斗胆想要跟您一起给万岁爷上这一炷香。”轻叹口气,变戏法似的,打身上掏出一小把清香和一个小香炉。
“你呀!玄烨总算没白疼了你,当真有心了。只不过,殿前那些个人,玄烨又要为难了!”捻起一支清香,放在鼻端闻了闻。
“主子,奴才敢说,万岁爷只惦记着您这一炷香呢!咱别让万岁爷等着急了。”眼中蕴泪,侧身给我让出道路。
“许是吧。。。春儿咱去给万岁爷送行!”带着丝浅笑,提步朝外间走去。
“喳!”
隔天,自己收拾了包裹,带着春儿搬回了以前那处安静的院落。毕竟如今胤禛登基,那乾清宫便是他的寝宫了,若是要他开口,一是自己心里不是滋味,二吗也是怕他难于开口。索性自己主动些,免得大家难做。
看着春儿忙里忙外的收拾,心里五味杂陈,环顾这个小院儿,当初种种又一一浮现,这个深宫大内,除了此处之外,还真是皆让自己厌倦,如今又回到这里,暂且住上几日,待玄烨的后事忙完,自己便可以出去了。思及此,心里难免有些喜悦。
三天后,是玄烨的头七之日,小春子告假要住在别处,说是怕他在,玄烨的鬼魂不好出来与我相见。嘴上虽笑他迷信痴顽,心里却难免有些向往和期盼。
掌灯后,备了桌酒菜,着上玄烨最喜欢看我穿的那套淡紫色绣着一大片兰花的大袍未施脂粉坐在屋中,轻捻一支竹筷,在盘子上有一下无一下的敲着。
壶中酒已尽,外面传来更鼓三下,竟不觉吃吃的笑出声来,笑自己的愚昧,笑自己的痴顽。
吱呀~~忽然身后门扉突响,立刻深吸口气,僵在原地,心跳加速,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害怕。低垂眼睑,轻轻转身,一双黑绒皂靴呈现眼前,明黄色云纹图案衣摆亦是映入眼帘,不敢置信的猛地抬起头,迎上一双深邃幽深的眸子,渐渐的由紧张转成淡淡的失望,而后有些无力的坐回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