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为什么?&rdo;李祖很惊讶。
&ldo;查不到,它是通过一个国外的代理服务器再转发过来的,看来发信的人并不想你知道他在哪。&rdo;
李祖颓然倒在椅子上。
八
吴小媛在家里收拾了一天,脚脖子上一直隐隐作痛,上午搽了药酒下午就感觉好多了,于是给李祖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她想去看程海,李祖说那你直接去医院吧,我也会去的。
打完电话吴小媛无所事事,便抱着枕头在沙发上发起呆来。自从和李祖认识到结婚,两年多来,两人虽然也常常吵架,但没有一次会在吵完后让她郁闷一整天。李祖一表人材,事业也很成功,她明知在深圳这地方,国产男人都象国产商品一样最靠不住,倒也不是男人不好,只是诱惑太多。不过她一直很相信李祖,就算他有什么出格一点的事,相信也只是应酬,就象她现在相信李祖并没有和何啬真正发生过什么一样,但是她却强烈感受到了来自何啬的压力,这是女人的直觉,就算他们永远也不会发生什么,她依然嫉妒,强烈的妒意让她坐立不安。
或者她此时有点伤心,伤心自己竟然从未拥有过李祖,大学时候她就奇怪过一件事,李祖总会在四人聚会的时候对她特别好,常常挑起一些事来和她打情骂俏,现在想起来,只不过是何啬的出现让他尤其兴奋罢了。
她感到自己有点愤怒,和一个躯壳生活了两年,但更大的悲伤情绪掩盖住了愤怒。我能做什么呢?自己是如此的爱李祖,可是他却一直在骗她!
骗?为什么要骗?如果你们真心相爱?为什么要把我扯进来?为什么?为什么?
也许事情并不会那么糟糕,李祖也许也爱我,他对何啬只是单相思罢了。何啬并不知情,否则他们如果爱对方,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事情会过去,我和李祖会恢复原来的生活的,只要我忘记就行了,不是说懂得忘记的人是快乐的吗?
吴小媛觉得如果晚上她还可以象往常一样同时面对李祖和何啬的话,那么一切就过去了,问题也迎刃而解了。
李祖傍晚给何啬送了吃的以后,何啬说她想回去洗个澡,李祖便开车和何啬一起回到他租的那个她的家。
到了楼下,李祖说我在车上等你吧,没事的,你不用急,慢慢得了。
何啬默默点点头,她知道李祖在尽量避免尴尬,他们之间有一根看不见的细线,谁也不想先去拉动它,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根线是否在另一头连着一堵墙,只要稍稍拉起,那墙便会倒下来。
李祖靠在车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潜意识骗他这样会让时间快点流逝,然而他明知是骗局,却心甘情愿上当,其实所谓上当,全都是心甘情愿的,否则也不会称为上当了。
何啬下来的时候天色早已暗了下来,今晚有很好的月色,只是月光下的人们都感觉不到,因为城市的灯光太亮了,时代进化人们最先抛弃的自然物便是月亮,几百年前月亮就退化为只能作诗人的灵感了。人类也许早就忘记,月亮当初如何照耀我们晚归,寻找回家的路。。。
李祖边开车,边即兴地和何啬为月亮鸣不平。何啬露出了几天来的唯一笑容,&ldo;你自己不也是诗人吗?&rdo;
李祖看了一眼何啬,扁扁嘴说:&ldo;诗?呵呵,早忘了,就算月华如银,也勾不出我的灵感来了。&rdo;
&ldo;真可惜,为什么要放弃?&rdo;何啬问。
&ldo;放弃?我根本就没有想过放弃它,是它放弃了我,有时候我很想找它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回来了,&rdo;李祖苦笑着摇摇头。
&ldo;那是因为它已经不和你在一个空间了,&rdo;何啬若有所思地说。
&ldo;没错,我现在生活的空间不需要、也不可能有诗的激情了,所以现在也不再去徒劳寻找它了,呵呵。&rdo;
&ldo;也许你不找它的时候,它自己会回来的。&rdo;何啬突然说。
李祖沉默了好一会说:&ldo;不会了,我想我的诗已经做完了。&rdo;
&ldo;如果真的做完了,那就真的不会回来了,&rdo;何啬幽幽地说。
两人无言,李祖过了一会拧开了车载音响,音箱里流出来的是西崎崇子的小提琴&ldo;梁祝&rdo;,她那特有的变调拉音把梁祝的凄情婉转演绎得淋漓尽致。
当音乐中的蝴蝶翩翩缠绕花丛中时,何啬在心底小声地轻轻反复念诵:&ldo;朝露,白雾,有一支独耸的鸢尾花,在风中簌簌。。。朝露,白雾。。。&rdo;
仿佛心灵与心灵之间真的有一条看不见的连线,李祖此时心底念的是下阙:&ldo;停驻,脚步,我要把她采回我的家,插在心深处。。。心深处。。。&rdo;
吴小媛走得很慢,她一路上在想象着面对李祖和何啬时的心情,她要说什么?也许什么也不说,她只需要回答就行了,只要面对了一次,她就等于让自己迈过了一道坎,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了。。。这时候,她看到了慢慢开进医院大门的车,那是李祖的车。
李祖走下车的时候,抬头看了一下夜空中的月亮说:&ldo;看来,还是有一块地方会需要月亮的。&rdo;
何啬看到停车场的路灯坏了,这个停车场如今的照明完全来自当空皓月,&ldo;当然,并不只是诗人才需要它。&rdo;
李祖笑笑,转身锁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