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放六颗?”
“确保把他干掉。”罗伯特说。“而又不会伤及其他人。”
这个话题有点敏感。阿弗纳认为罗伯特和他那个比利时的朋友在技术上没什么问题——电话炸弹是设计巧妙——但事实是电话炸弹杀不死目标,至少是不能立刻杀死目标。上次阿弗纳跟路易斯通电话的时候,这个法国人巧妙地给他推荐了一个爆破专家,如果阿弗纳需要的话,他可以给他报个价。阿弗纳向其他人说起这件事时,罗伯特连听都不愿听,不是他自己制造的东西他碰都不会碰的。
“如果你那么喜欢路易斯,”罗伯特说。“我告诉你他可以做什么。他可以帮我们把炸弹从比利时弄到塞浦路斯。”
这话有道理。在某种程度上,一个行动最危险的部分是私带物品——如武器或炸药——跨越国境。许多恐怖分子都是通过阿拉伯或东方国家的外交快件解决这个问题的,至少可以解决比较小的包裹问题。这些公务上的邮件在普通海关是免检的。阿弗纳的突击队不能这样做,但很显然“集团”走私的本领要比他们高。
两个多星期过去了,没有阿尔一契尔或其他目标的消息。汉斯利用这段时间致力于一项最得意的工程——在法兰克福开了一家古董家具经销点。汉斯喜欢古董,关于古董的知识懂得也很多。他也非常具有经营头脑。这跟阿弗纳或斯蒂夫不一样。实际上他喜欢做生意。
卡尔——谨慎的卡尔——完全赞同这个想法。古董生意至少可以给整个突击队一些起码的掩护。他们总是旅行,生活也没有规律。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以运送大宗物品过境。阿弗纳也欣赏这个想法,但他给自己想到的掩护方式只有玩德国彩票和英国足球弹子游戏。开始时他什么也不会,还要别人教。这是个记住联络代码的绝妙的办法,让人无法觉察。在此之前,阿弗纳把这些代码写在各种各样的纸片上,但老是学不会,也记不住。
阿弗纳利用这段等待的时间飞往日内瓦,第一次用事先安排好的保险箱给伊弗里姆留了两条信息。第一条信息是海法可能被人袭击。第二条是一条私人信息,请他敦促肖莎娜4月去纽约。伊弗里姆在阿弗纳执行任务期间会安排他和他的妻子见面,这一点从一开始就有言在先。阿弗纳觉得没必要把肖莎娜以后可能不会回以色列的事告诉他。
既然已经在日内瓦银行了,阿弗纳还做了一件事。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账户。在他执行任务期间每个月的工资会存进这个账户。虽然仍然不多,但在不断地增加,他对此比较满意。他愉快地想,如今自己在瑞士银行里的钱比他以前积攒的钱都多。
路易斯给他打电话是1月22日星期一,阿巴德·阿尔一契尔一两天之内就会到塞浦路斯。但不知道他要在那里待多久。
那天晚上,突击队员都飞到了尼科西亚。
阿弗纳去了安全屋,卡尔、汉斯和斯蒂夫住进了奥林匹克酒店。这个主意是卡尔想到的:应该有几个人住进目标可能人住的酒店,一则,有助于他们了解大楼的楼层分布。二则,阿尔一契尔一住进来他们就办理退房手续,以后再在酒店里出现不会引起酒店服务员或保卫人员的怀疑。工作人员以前见过他们,知道他们是这里的客人。
星期二,路易斯的人把一个从比利时寄来的包裹送给罗伯特。
当天晚些时候,阿巴德·阿尔一契尔住进了奥林匹克酒店。
斯蒂夫和卡尔报告——前者有些打趣的意思,后者的神情带着关切——说目标的隔壁好像住着一对从以色列来的新婚夫妇——那个女孩不是以色列人,所以他们来塞浦路斯结婚。这十分普遍,以色列宗教机构不愿意为那些与异族通婚的人举行仪式。
“噢,”斯蒂夫冲着忧心忡忡的汉斯说。“两个房间好像都很刺激。”
“按我的理解,他们绝不会受到伤害,是吗?”阿弗纳问罗伯特。
“绝不会。”罗伯特坚定地说。接着,他的语气软了一些,补充道,“当然,我不能写书面保证。如果你要书面保证的话,那就别干了。”
“要不,警告一下他们?”汉斯问道。接着摇了摇头,否定了这种做法。在这种行动中,不可能警告别人。突击队要么冒这个险,要么不冒这个险。要不要冒这个险取决于阿弗纳。
“我们要冒这个险。”阿弗纳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让他们冒这个险。”汉斯突然说。“罗伯特的六颗小炸弹爆炸的时候你愿意待在隔壁吗?”阿弗纳说完之后一个突击队员突然这样说有些令人惊讶。但是汉斯的担忧确实存在,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阵沉默之后罗伯特说,“看在上天的分上,我给你们写个保证吧。”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这一次罗伯特的饵雷实质上是一颗增压弹,由与一个双层框相连的六小包炸药组成。两个框子由四个强有力的弹簧分开。每个弹簧里有一颗铁钉。放在汽车座位或床垫下时,弹簧会阻止上面这个框子上的铁钉接触到下面这个框子上的四个触点。但是,人的重量可以压缩弹簧,使其与触点相接。如果是一个简易的增压弹,炸弹这时就会爆炸。
但是,对罗伯特的这个装置而言,重量只起一个把炸弹的保险打开的作用。保险一旦打开,特工就可以使用无线电信号使其爆炸。如果没有发送信号,炸弹仍然不会爆炸。同样,如果目标没有坐在或躺在盖着炸弹的物体上,发送信号也不会使其爆炸。安全上的这个特征就意味着,只有当突击队确信是阿尔一契尔本人上床之后,这张动过手脚的床才会爆炸。
1月24日星期三上午,伊弗里姆的十号目标八点左右离开了酒店。当地的那个克格勃和另外一个人开车来把他接走了。另外那个人看起来也像俄罗斯人,至少不像阿拉伯人或塞浦路斯人。路易斯的监视员在几辆车里尾随其后——一共有六个监视员——如果那些俄国人准备把阿尔一契尔送回酒店,他们会立即给卡尔打电话。事实上,整整一天,这个恐怖活动的组织者都待在俄国人租下的那间屋子里。尼科西亚的这间屋子由俄国人租下了,这一点众所周知。
中午刚过不久,酒店服务人员打扫完房间,罗伯特和汉斯就在路易斯的人的帮助下进了阿尔一契尔的房间。他们把弹簧上的炸弹放在床垫下,并以网覆盖。他们还把房间里的主灯断开,只让床头灯是好的。晚上只要灯熄了,几乎就可以肯定,阿尔一契尔上床了。
晚上十点刚过,俄国人就开车送阿尔一契尔回奥林匹克酒店。他们陪他走到大门口。他正要进门的时候,其中一个人递给他一只信封。路易斯的一个人跟他一起上电梯,确认没有别人进入阿尔一契尔的房间。路易斯的那个人并不知道后者已时日不多。
没有别人进去。二十分钟后,他窗户里的灯光熄了(隔壁以色列新婚夫妇窗户里的灯光已经熄了一段时间了)。外面,阿弗纳和罗伯特坐在一辆车里,汉斯和斯蒂夫坐在另一辆车里。卡尔跟往常一样,一个人在一辆车里。
为防止阿尔一契尔上床之前就把灯关了,阿弗纳等他的灯熄了大约两分钟之后才给罗伯特下令。事实上,阿弗纳还是太早了。罗伯特按了一下遥控盒里的按钮,什么动静也没有。阿尔一契尔也许还坐在床沿上脱袜子,没有躺上去压紧弹簧呢。
罗伯特数了十下之后,又按了一下按钮。他咬紧牙关,用力按下去,几乎要把手里这个易碎的电木盒压碎。用这么大劲完全没必要。如果阿尔一契尔还没有上床,用这么大劲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