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装着所有小玩意儿的布包递给嵇书悯。
母后在他耳边哭着说,终于要带着他离开了,但如果他们离开了,弟弟怎么办?嵇书勤不明白。
原本他把玩具一件一件送给嵇书悯,就是想慢慢哄得弟弟与自己亲近,但以后就不能了……
昏昏沉沉地睡着前,嵇书勤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弟弟还是没同自己说话,也没管自己叫一句哥哥。
再睁开眼醒来时,目所能及都是黑色,天还没有亮。
嵇书勤翻个身,忽然觉得枕头有点奇怪,抬手一抹,指尖触到硬硬的凉凉的东西。
掏出来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嵇书勤分辨出来了,那是一把精致的长命锁,是弟弟的,他把这个送给了自己。
离开皇宫几年后,嵇书勤才再次见到嵇书悯。
此时他已经会叫他皇兄了,但嵇书勤却感觉,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悯儿,你知道本宫当年,种种并非因为你。”皇后轻声道。
“你可以恨本宫,但别恨勤儿,本宫并不想从前的恩怨波及到你们身上……所以,本宫也并未阻拦他……”
“嗤——”
嵇书悯笑得弯了腰,他眼睛弯起来,手托着下巴:“这么说来,母后还真是善良呢!”
“为何母后觉得做到这般,便已经是大发善心了?难道我与大皇兄不是兄弟?我与他不该走卒情深?母后自觉没有摆布我们互相残杀,互相憎恶,便是顶顶好的母亲了?”
嵇书悯语气中的笑意散去,只余凉沁沁的漠然:“当日种下的因,便要接受结出的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母后岂会不知?”
“你要怎样?你忘了答应本宫的事情了吗?”皇后紧张起来。
她不自觉中,已经被嵇书悯引导,按照嵇书悯的话去思考去反应,再无居高临下的自信了。
“母后答应我的事可有兑现?还是母后其实,根本就没准备兑现承诺。”
嵇书悯的话音落下,皇后神色间划过一丝诧”。
“被我说对了。”嵇书悯没有丝毫意外。
皇后手中,唯一能操控嵇书悯的筹码,便是为嵇书悯解毒的方子。
如今她所求还未达成,怎么可能轻易的将方子给嵇书悯?
在山寺中,她距离远,对宫中的变化动向也无法把控。
于是便借着与嵇书悯达成交易,回到宫中,同时嵇书勤也在宫中站稳脚跟。
等回来后,她想拿捏控制嵇书悯,便更加容易了。就算她不履行承诺又如何?
嵇书悯也拿她没有办法,她不给嵇书悯暂时缓解的丹药,嵇书悯的症状就会恶化下去,为了避免到病入膏肓无法医治的程度,嵇书悯最后,只能对自己妥协。
而那个解毒的方子,就像吊在拉磨的毛驴面前的一根胡萝卜,能让他更好地为自己所用。
皇后娘娘之所以敢与嵇书悯撕破脸,在回到宫中后,便不再表现出那副虚伪的慈母姿态,一个是因为如今嵇书勤不在身边。
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嵇书悯没办法拿她怎么样,为了活命,他唯一的选择便是什么都不与嵇书勤说,老老实实地帮自己成事。
“只要你做到你该做的,本宫说了,本宫并不想将恨传递到你们之间,只要你让勤儿坐上那个位置,他会对你好的……你知道他的性格。”皇后神色间浮现一抹偏执。
“你到底是本宫生的,这么多年了,本宫也不是当时的心气儿了,总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的,只要勤儿能……本宫一定将方子给你。”
皇后在回到宫中后,终于在面对嵇书悯时,袒露了自己真正的想法野心,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无所顾虑地说出自己所求。
是在她一直恨着的小儿子面前。
因为嵇书悯不会说出去,嵇书悯也无法背叛。
皇后心中有一股舒畅,好似这么多年的隐忍煎熬,终于,终于掀开一点点边角,让她可以顺畅的呼吸……
“如果我不答应呢?”